咆哮声撼动了大气与地面。



在迸发闪光的盒子前方——



那家伙有颗黑色的山羊头。



背后长著蝙蝠翅膀。



体型大约是人族的一倍大，却比魁梧的魔族要小上两圈，肌肉也不多。



与其说结实，倒不如说削瘦。



然而，其浑身却散发出任何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压迫感。光是听到那声音，埃米尔就吓得缩起身子。



「什、什么……那是……！？」



「那是……大魔王。」



加尔弗德以发颤的声音说。



弓箭手尤安哀号著跪到地上。



「呜呜，骗人的吧……怎么可能跟那种东西打嘛……」



「可是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啊。」



治愈术士楚伦挥舞手杖。



施展过好几次治愈术后，埃米尔的伤口总算愈合了。



埃米尔手握长剑。



自己的大剑已经被龙华击碎了，所以他拿了别人的装备——



那是阻绝战士古鲁塔斯的剑。



「我先暂时借用一下，古鲁塔斯……」



埃米尔握著染血的长剑站起身子。



对手太离谱了。



完全超乎想像。



这种绝望感就好比被迫跳下深不见底的断崖绝壁……说不定这样还好得多了。



即使如此，埃米尔依然紧握著剑。



「我绝不会倒下的！」



「唔……这种不畏缩逃避的蛮勇倒是值得夸赞。」



加尔弗德的身体笼罩在魔术的光辉中。



背后列队的地方骑士里有治愈术士吗？



他身上的伤都消失了。



不过耗损的SP（气力）应该还没恢复才对。



埃米尔斩钉截铁地说：



「谁会逃走啊！这次我一定要用我的剑保护女性！」



「……我不会探究你过去经历过什么。虽然知道你力量微薄，但我还是期待你奋勇抗战。」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看不清楚表情的远处，大魔王莫蒂纳拉姆朝这边大叫。



加尔弗德摆出架式。



「要来啰！」



敌人用力跺脚的同时，地面彷佛发生爆炸似地卷起土块。



距离的概念已经失去意义了——莫蒂纳拉姆眨眼间迫近眼前。



埃米尔扬起了剑。



他并没有先试探几招，而是打一开始就全力施展武技。



「《Quad Slash》！！」



由于长剑比大剑轻，速度也比刚才更快。



四连击几乎同时齐发。



埃米尔算准时机，一定能命中突袭而来的大魔王。



不过他也做好觉悟。攻击大概不是会被回避弹开，就是打中了也无法造成伤害。



对手不好应付，埃米尔早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却料不到这种情况。



挥出的剑刃——竟被莫蒂纳拉姆张牙咬住。



「什、什么！？我的剑……被吃了！？」



白银剑刃一下子就碎了。



这可是在王都弄到的超高级名剑耶！



黑山羊的脸彷佛笑了。



叽叽叽叽！！



削瘦的手臂挺出粗硬的拳头。身体构造倒是跟人族相近。



——躲得掉！



这么断定的埃米尔侧身闪躲，却迎上了大魔王的拳头。



我的想法被看穿了！？



眼看埃米尔的脸就要挨拳头了。



这时。



《光之剑》从莫蒂纳拉姆的肩头一路砍至侧腹。



「嘿啊！！」



「叽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叫声不像活物会发出的声音，反倒像乐器坏掉的杂音。



出手的是加尔弗德。



明明倾全力使出了斩击。



加尔弗德却咂了咂舌。



「《铁壁》……是吗！？」



那是能让所有损伤失效的武技。



莫蒂纳拉姆再度咆哮著出拳。



加尔弗德拉开距离。



然而莫蒂纳拉姆的拳头虽然看起来速度不快，加尔弗德的动作却彷佛变慢了。



甚至像是受到吸引似地主动挨拳。



劈哩！



宛如枯木折断的声音响起。



「呜！？」



加尔弗德的脸变得纠结。他的右手承受攻击，往诡异的方向扭曲。



埃米尔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加尔弗德功力如此深厚，却被对手轻易打断了手！？



「呜呜呜……好强……太强了。」



「还没完！不过是损失一条右手……我不可能因此退缩！！」



加尔弗德的左手亮出《光之剑》。



武技《Heat Sonic》——那是加尔弗德的大绝招，让光剑缠绕艳红火焰后连续挥斩八次。



然而莫蒂纳拉姆却以惊异的速度闪避了连续攻击。



甚至咬住了加尔弗德的左手。



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声响起。



赤红血液啪唰一声溅射地面。



「呜啊！！」



加尔弗德发出痛苦的哀嚎，往后方跳开。他的左手肘以下全都没了。



莫蒂纳拉姆嘴里衔著滴血的左手。



——手被咬断了！？



埃米尔身体不停发抖。



恐惧。



和龙华对峙时，埃米尔觉得她很强。而开打之后——发现对手比想像中还要强更多。



可是莫蒂纳拉姆不同。



差距过于悬殊。



埃米尔醒悟了。



他们的攻击无法对莫蒂纳拉姆造成伤害，而他们也无法阻挡莫蒂纳拉姆的攻击。



这根本算不上『交战』……



†



「这是虐杀啊！」



奥罗一边观战，一边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拉兹普拉斯点头附和。



「就好像……打扁飞虫一样。」



「呵呵呵……吸收众多魔王大人后，大魔王大人总是处于施展武技《铁壁》的状态，拳头每发《必中》，獠牙一出《必杀》。」



奥罗以陶醉的语气说道。



这种情况下，只能发出赞叹了。



「太强大了。人族经过反覆锻炼才能瞬间发挥异能，大魔王大人却持续拥有。」



「胜利已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了！」



「正是如此。」



拉兹普拉斯暗自松了口气。



因为大魔王大人并未轰出广范围魔术。一旦他使出来，粮食便会被烧掉大半。



如果是接近战的话，法德拉市或许至少还会留下瓦砾。虽然迟早都要根绝人族，但他们却得掠夺粮食。



最好还是尽快做个了结。



「……人族应该停止无谓的挣扎，乖乖接受灭亡。明明这样就能少吃点苦头啊。」



「呵呵呵呵呵……没错，反抗大魔王大人只是白费力气。」



「正是如此。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伤得了大魔王大人……」



大魔王莫蒂纳拉姆被远远打飞了。



奥罗和拉兹普拉斯齐声大叫：



「「什么————————！？」」



†



幼女盘起双手低头俯视。



「呵呵呵……竟然承受得住本魔王的踢腿，挺耐打的嘛，《扰乱心志》。」



一位个头娇小的女孩刻意从高处——爬上城墙崩毁后的残壁，再使出飞踢。



她拥有往左右延伸的尖角，以及前端分岔的尾巴。



浅金色的头发随著风的吹拂而跃动。



拨了拨头发后，女孩手扠著腰，以快要往后仰倒的幅度挺起平板的胸膛。



「魔王驾到！」



一看到那个女孩，埃米尔顿时瞪大双眼。



「库尔姆！？」



「嗯！」



加尔弗德低声呻吟。油汗不断自额头滴落。左手肘以下全没了，右手也弯向诡异的角度，无力地垂落下来。



「呜呜……是那个混魔族……带来的……小孩吗？她竟能……踹飞莫蒂纳拉姆？」



拥有一头绯色发丝的女性——拉姆尼堤斯搀扶著快要倒下的加尔弗德。她手里已经没握著魔枪了。



大概是认为魔枪对大魔王不管用吧。



「现在先退下吧，加尔弗德卿！没想到大魔王竟是那样荒唐的怪物。虽然不知道那小孩是谁，但现在只能指望她了吧！？」



「呜……那家伙也是魔王。」



「什、什么？」



「我本来以为……那只是玩笑。」



其实埃米尔很清楚。



过去魔王克雷布斯库尔姆一度在法德拉市觉醒时，埃米尔曾亲眼目睹。



那个名叫库尔姆的小女孩就是魔王克雷布斯库尔姆。



一位少女出现在埃米尔等人面前。她一身不合时宜的女服务生打扮，手里还握著长枪。



「你们想妨碍魔王大人吗～～？少碍事！退下，人类。」



少女的眼眸与肤色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那不是人族应有的……



啊！埃米尔猛然惊觉。



「难、难道你是……魔族！？」



「那……又怎样？」



女服务生恶狠狠地瞪了过来，浑身散发出有别于龙华和大魔王的压迫感。



不过这都无所谓。



「……好美。」



埃米尔正打算一如往常地报上名号时，长枪的枪尖刺向了他的脚边。



「艾德尔卡特不是叫你退下了吗～～？」



「哎、哎呀。」



很遗憾，她说得没错。



别说埃米尔了，就连加尔弗德和拉姆尼堤斯也不是大魔王莫蒂纳拉姆的对手。



埃米尔懊恼地咬紧牙关。



被踢飞的莫蒂纳拉姆撑起身子。



咕噜噜噜……明明有颗山羊头，他却发出了狼一般的呜嚎。



库尔姆依然手扠著腰，不屑地嗤之以鼻。



「《扰乱心志》啊，在搜集其他魔王的过程中，你似乎学会了不少技能……不过无法运用自如就没意义了。」



虽然莫蒂纳拉姆如今自称大魔王，但他原本别名为《扰乱心志的魔王》。



嘎啊！



莫蒂纳拉姆高声哮吼，一口气缩短距离。



朝库尔姆挥拳出击。



尽管他的胳膊看起来削瘦纤弱，其威力却足以将加尔弗德的手打断。



而且奇怪的是——闪也闪不掉。



「太慢了！」



然而库尔姆大叫著提腿踢去。



虽然她只是随意把脚往前伸，速度却快得彷佛除了她以外的时间都静止了，连埃米尔都难以捕捉她的动作。



嘎呜！？



山羊头被一脚踢扁，莫蒂纳拉姆再度飞了出去。



库尔姆闷哼一声。



「哼……听说你比魔王强上好几倍，可是这也未免太弱了吧？你对本魔王放水吗？」



咕噜噜噜噜噜……



莫蒂纳拉姆露齿低吼。



库尔姆吐了口气。



「哈！反正你一定没拿出全力吧？拥有无比庞大的力量，却反倒被力量牵著鼻子走，真是太丢脸了。」



莫蒂纳拉姆再度接近。



这回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攻击，而是使出比刚才更加迅疾的突刺。



动作小得像是牵制。



不过威力恐怕还是超乎想像吧。



库尔姆挡下了攻击，却没办法反击。



埃米尔哀号著说：



「呜呜……不妙。虽然速度是库尔姆占了上风，但莫蒂纳拉姆的手更长，可在一臂之外的距离压制库尔姆。」



站在前面护著他的艾德尔卡特回过头，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



「想不到……区区人族竟然看得见？」



「那当然，我好歹也是战士啊。」



「是吗……真是太意外了——你简直大错特错。」



「什么！？」



「魔王大人啊～～才不可能被压制住呢！」



艾德尔卡特得意洋洋地说。



面对接连而来的攻击，库尔姆带著无所畏惧的笑容悉数弹开，连一下都没被打中。



「什么嘛……听说你和许多魔王合体，还以为你会耍些有趣的花招，结果却只是挥拳吗？本魔王已经腻了。」



她挺出的脚再度命中莫蒂纳拉姆的脸。



劈哩！脖子一带传出扭曲的声音。



山羊头整个歪了。



库尔姆紧握右手。



拳里蕴含光芒。



「主人命令本魔王保护城市。所以……我要打倒你！」



「嘎……呜嘎……」



「一旦人族的城市毁灭，本魔王就再也吃不到饼乾了！」



——就为了这个吗？埃米尔心想。



下一个瞬间，库尔姆挥出右拳。



「《Infinity Detonation》！！」



「嘎……呜嘎嘎……！？」



闪光笼罩了莫蒂纳拉姆。



库尔姆露出尖牙笑了。



「呵呵呵！你似乎有消除损伤的魔术防身，不过那只是白费力气！无论是什么样的防御，本魔王的攻击都不放在眼里！」



眼前的景象完全超乎常理，埃米尔怎样都无法参透。



莫蒂纳拉姆施展了名为《铁壁》的武技，可以消除所有损伤，这点勉强还能理解。



因为加尔弗德的斩击和库尔姆的踢腿看起来都没有效果。



人族之中也有人会施展武技《铁壁》，不过只能在转瞬之间生效。永久消除损伤——简直是犯规。



然而库尔姆使出的攻击似乎更加犯规——竟能贯穿《铁壁》。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不断，最后是某种物体破裂的声音。



莫蒂纳拉姆放声疾呼。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贯穿了《铁壁》吗！？



猛烈的一击大幅削去莫蒂纳拉姆的左半身，除了左肩外，甚至连胸口都被剜开了。



莫蒂纳拉姆呕出一口黑血。



「呜……咕咕咕……惊愕啊……出乎意料的威力！？」



库尔姆眯起眼睛。



「喔？原来你能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沦为野兽了呢。」



先前莫蒂纳拉姆只是一味咆哮，如今山羊头却开口说人话了。



「《灵魂魔王克雷布斯库尔姆》，吾问汝……汝为何袒护人族？」



「因为饼乾很好吃啊！」



「……饼乾……？」



「接下来换你回答了。你为什么要杀害人族？」



「愚蠢的问题。魔王乃毁灭人类的存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目的。」



「哈！就算汇集了众多魔王，却仍旧毫无想法吗！？既然你蠢到不知为何而战，那就乾脆莫名其妙地毁灭算了！」



库尔姆的右拳再度凝聚光芒。



山羊头的莫蒂纳拉姆轻轻吁了口气。



「《灵魂魔王克雷布斯库尔姆》……传闻中最强的魔王……看来不解除封印是赢不了汝了。」



†



莫蒂纳拉姆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



他的手脚砰一声地胀大变粗，缺损的左半身一下子就复原了。



配合粗壮的手脚，身体也跟著巨大化。



虽然身高大概只高出一颗头，肉体却变得强而有力，宛如肌肉的凝聚体。



惟独黑山羊的头仍旧毫无变化。



「咕、咕……没想到还没抵达人族的都城，就得解除封印了。」



「哎呀哎呀，不过稍微变大一些，本魔王…………呜！？」



库尔姆连忙向后跳开。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先前游刃有余的笑容了。



埃米尔不瞭解敌人身上的变化。他的身体看起来是变大了没错，难道不是只有这样吗？



艾德尔卡特摇摇晃晃地后退。



「呜呜……怎么会……！？」



「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多……魔王大人？好多魔王大人！」



她以颤抖的嗓音回答埃米尔的问题。



「因为是大魔王吗！？」



「危、险……」



艾德尔卡特害怕得不得了。



变化为肌肉发达的模样后，莫蒂纳拉姆对库尔姆问道：



「绝望的滋味如何？」



「呜……这就是……你的全力吗？」



「克雷布斯库尔姆……如同汝所想，魔王集结后力量过于庞大。一旦使用，吾也会自我毁灭，化为灰烬。」



莫蒂纳拉姆展开双手，指尖缓缓化为细沙。



所以随著时间流逝，最后他将彻底崩解吗？



库尔姆摆出架式。



她右手的拳头依然蕴含光芒。



「哼、哼……你开始多话起来也是发挥了魔王之力的关系吗？本魔王可不认识这么长舌的魔王啊。」



「没错。睿智也是力量之一。」



「这种说话方式……简直就像《咽喉魔王拜耳特洛斯》。那家伙的确是只会出一张嘴的废物呢。」



「碎片终究是碎片，皆是有所缺陷的存在。当凑齐所有碎片时，吾就会成为完美无缺的《始祖魔王》吧！」



「真无聊。就算变得完美无缺，你也只会毫无意义地拚命杀死人族啊。」



「不，意义十分明确。」



「喔？」



「行使力量本身即具有无穷的价值。」



「莫名其妙。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胡闹就胡闹吗？简直跟野兽没两样嘛。」



「最后……这世界将永远长存。」



「就算世界还在，少了饼乾就没有意义了！」



「只要跟吾合而为一，汝就能完全理解了。」



莫蒂纳拉姆举起双手。



库尔姆吐了一下舌头说：



「才不要呢！要是跟你合而为一，本魔王就不再是本魔王了吧。」



「不完全的个体没有价值！」



「本魔王已经够完全、完美、完善了！」



「克雷布斯库尔姆……尚未觉醒的汝必然赢不了吾。」



莫蒂纳拉姆发动了魔术。朝天高举的手上出现发光的球体。



球体眨眼间变得愈来愈大，把四周照得亮晃晃的。



犹如太阳一般。



莫蒂纳拉姆甩下高举的手。



那是之前《心脏魔王克劳帝亚》曾用过的元素魔术《堕天》。



此情此景，彷佛太阳从空中落下来了。



库尔姆咬紧牙关。



「消失吧！」



她挺出拳头，朝飞来的光球施放第二记《Infinity Detonation》。



强大的魔术互相撞击，令大气焦灼、地面沸腾。



莫蒂纳拉姆眯起了山羊头的双眼。



「太弱了，克雷布斯库尔姆。」



「什么！？」



「尝尝吾伟大的魔术吧！」



「！？」



在魔术互相抗衡的冲突中，莫蒂纳拉姆又叠加了新的魔术。



对魔王而言，魔力会不断自体内涌出，不曾枯竭。



不过一次仅能提取有限的量。



实力差太多了。



莫蒂纳拉姆瞬间施展的魔术，规模比克雷布斯库尔姆的要大上数倍。



库尔姆不一会儿就再也无力抵抗，整个人被敌人的魔术之光吞噬。



「啊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肢痛得彷佛被扭断，令她忍不住大声尖叫。



紧接著是一阵爆炸。



埃米尔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到了瓦砾后方，不过几位来不及逃走的地方骑士受到波及被扫飞了。



连爆炸余波都具有这种威力。



风吹散了烟雾。



库尔姆倒卧在焦土上。



「啊……呜……呜呜呜……」



她的身体遍布割伤。原本水水嫩嫩又富有弹力的肌肤，如今却宛如摔破的蛋壳一般。



莫蒂纳拉姆伫立一旁。



「在尚未觉醒的状态下，被誉为最强的《灵魂魔王克雷布斯库尔姆》也不过尔尔。」



「主人有令……他……交代过本魔王。」



「…………？」



「我不能输！」



库尔姆猛殴地面一跃而起，贴地踹出一脚。



目标是敌人的腿。



虽然攻击命中了，对方却不为所动。



莫蒂纳拉姆甚至没有松懈姿势。



「发现魔术赢不了敌人，这回改用肉搏战吗？那就尝尝《手之魔王哈特贾伯》的力量吧。」



说著说著，莫蒂纳拉姆提腿一踢。



在采取低姿势的状态下，库尔姆侧腹承受了猛烈的攻击。



「呀呜！？」



从踢腿的速度看来，库尔姆本应被远远踢飞，奇怪的是，库尔姆依然留在原地，彷佛整个人被缝在地面一般。



接著是手的攻击。



直直伸出的手指戳向库尔姆的腹部。莫蒂纳拉姆的手指宛如长枪，刺入了肚脐旁边。



「啊嘎啊啊啊啊！？」



「真脆弱啊。」



「嘎……呜……呜呜呜……」



库尔姆双手抓著莫蒂纳拉姆的胳膊，试图拔出刺进腹部的手指，对方却始终纹风不动。



「克雷布斯库尔姆觉醒时，身上披著光翼盔甲。吾……想要汝那个能力。」



「啊、呜……休想……本魔王才不会认输呢！」



「汝的意志毫无价值。」



莫蒂纳拉姆透过刺入的指尖施放魔术。



砰地一声，内脏从库尔姆背后喷了出来。



「呀……」



库尔姆无力地瘫倒地上。



地面染成一片通红。



腹部开了个拳头大的洞。



†



「魔王大人——！！」



艾德尔卡特提起长枪冲了出去。



其速度甚至凌驾魔族龙华之上。



「喔。」



莫蒂纳拉姆以两根手指接下了直逼眼前而来的枪尖。光是这样，长枪就彷佛刺进石墙般再无法动弹。



虽然艾德尔卡特使尽全力又推又拉，长枪却还是一动也不动。



「呜，抽不出来～～……！？」



「魔族竟敢对身为大魔王的吾不敬？」



「效忠～～？艾尔德卡特只效忠克雷布斯库尔姆大人！」



「既然如此——」



莫蒂纳拉姆举起没夹住枪的手。



那只手里出现了一把全黑的剑。



虽然外型类似刚才加尔弗德使用的《光之剑》，但不仅颜色是黑的，尺寸也不同。那是把漆黑的大剑。



艾德尔卡特举目望去，双唇不断打颤。



「弒神的……《God Breaker》！？」



「壮烈成仁是汝的夙愿吧。」



莫蒂纳拉姆朝她挥下大剑。



在千钧一发之际——某人持剑砍向莫蒂纳拉姆的侧腹。



「我要保护所有女性！」



是埃米尔。



他手里握著向加尔弗德借来的《光之剑》。



接著埃米尔继续出剑。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的攻击起得了作用，但他无法坐视不管。至少要争取到时间让她逃走。



拉姆尼堤斯也从旁射击掩护。



「《Lighting Shoot Magnum》！！」



子弹全数命中。



不过对莫蒂纳拉姆而言，这点攻击就像微风吹过一样。



他举起手里的漆黑大剑——



往旁边一扫。



「受死吧，人族！」



大剑《God Breaker》化为好几颗子弹。每颗子弹都具有强大的威力，而且百发百中。



埃米尔右肩中弹。子弹毫不费力地贯穿金色盔甲，带来灼烧般的痛楚。



「呜啊……！？」



埃米尔不支跪地。



盔甲接缝里源源不绝地滴出鲜血。



右手没感觉了。



埃米尔甚至不知道那只手是否还连在身上。



他用左手抓起自右手滑落的剑。



「还没完！」



就在他站稳脚步准备起身时，右脚突然被扯裂，膝盖以下的部分都没了。



「嘎！？」



埃米尔重重地趴到地上。



即使凭藉著斗志麻痹疼痛，失去了脚也不可能站得起来。



好冷。



埃米尔意识到自己的体温正在急速降低。



出血量太多了。



「呜呜……帮我治疗……楚伦！」



埃米尔用左手撑起身子，朝背后大叫。



可是回过头去——却看见治愈术士腹部挨了大魔王的子弹，整个人倚靠在瓦砾堆上。



加尔弗德、拉姆尼堤斯和其他地方骑士也都受伤了。



——艾德尔卡特呢！？



她展开双手挺身而立。



为了保护库尔姆免于遭受四散的子弹侵袭。



尽管身体承受了好几发攻击，她还是持续站著。不愧是高等魔族。



「哈——……哈——……」



不过她已经没有力气战斗了。



受到保护的库尔姆虽然并未消灭，却处于不晓得是否还存有意识的状态。



魔王被打倒时是像魔族那样化为光之粒子消失吗？还是会跟人族一样变成尸体呢？



埃米尔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库尔姆也有可能已经死了。



——全灭。



他的心一点一点地被啃蚀著。



一再粉碎又重新凝聚的斗志彻底溃散。



埃米尔的身体颤抖起来。



「……我……我又……没能保护大家吗？」



他就这样趴倒在地上……



——这怎么行！我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埃米尔左手抓著剑，将之刺向地面，仅凭单手的力量起身。



伤口喷出鲜血。



不过他已经不觉得痛了。



连视线都模糊不清。



「大魔王——！！」



某人站在眼前。



埃米尔大叫：



「我！绝对！不会倒下！！」



他从地面抽出左手的剑。就算倒下了，也要给予敌人一击！



然而出剑的气势却十分疲弱……



甚至没能碰到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