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闷高中【命令9】——2009年6月(1 / 2)
【6月18日(星期三)午夜0点25分】
我一边充电、一边打开手机电源,进入主画面,查看收件匣。收到了2则简讯。
【6/17星期二23:59 寄件者:国王 主旨:国王游戏 本文:输的人已经确定。女生座号31号·吉川菜菜子。处以流血致死的惩罚。 END】
【6/18星期三00:00 寄件者:国王 主旨:国王游戏 本文:这是你们全班同学一起进行的国王游戏。国王的命令绝对要在24小时内达成。※不允许中途弃权。*命令9:班上每位同学,至少要杀死一位班上同学。 END】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中一片混乱。这2则简讯所叙述的内容,我连一半都无法理解。
努力地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我的心情总算稍微平静下来。这时我才逐渐理出头绪。
舞刚才拿给我看的那则,要我和健太朗要比赛【变瘦】的命令,应该是命令9。可是,现在收到的【班上每位同学,至少要杀死一位班上同学】也同样是命令9。
难怪舞会突然向我示好,还亲切地把命令内容告诉我。总算找到答案了。
舞为了让我和健太朗竞争,故意拿出假的命令来折磨我。她只是想要享受看见我被折磨的乐趣,好让她得到快感。
她的内心一定是这样在嘲笑我吧。
——变瘦真的很累人呢。奈津子要不要站在我的立场,体验看看啊?和你心爱的健太朗竞争,这个命令太有趣了。要是真的相信了假的命令,在一天之内拼命减肥的话,一定很好笑。
「我才没有打算要变瘦呢!完全没有!」
——那是因为你无法接受现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是吗?如果这个命令是真的,你会怎么做呢?
「我——我才懒得去想这种无聊的问题呢!没必要去伤这个脑筋!还不就是假的命令吗!——啊!」
此时,我突然想起那句话。
『我和菜菜子的差距就只有200公克而已。』舞是这么说的。
——不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菜菜子的体重本来是【61公斤】,后来减少到【57.8公斤】,成功减去了【3.2公斤】。
舞本来的体重是【43.2公斤】,后来减少到【40.2公斤】,成功减去了【3公斤】。
减了【3.2公斤】的菜菜子,以及减了【3公斤】的舞,两人的确相差了200公克。可是,菜菜子明明减重比较多,为什么后来却是她受到惩罚?
当时因为菜菜子的死太令人震惊,所以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心思仔细计算。
而且,舞还故意用「放血」、「伤口是假的」这些话,来扰乱我的判断。此外,她还在绷带里面藏了一些首饰,让我们无法精确计算出她的体重。
当下我真的没有心情静下来思考。要是我那时能保持冷静的话,也许就会看出端倪了。
舞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真相只有她知道。
你好像很喜欢用障眼法,来欺骗别人呢。
但是,话说回来,舞毕竟是女孩子,所以才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真正的体重,因而戴上戒指、项链之类的珠宝首饰?
真是个手段龌龊、爱耍心机的女人。
就在此时,手机的简讯铃声响起。
【收到简讯:1则】
【6/18星期三00:37 寄件者:国王 主旨:国王游戏 本文:确认服从 END】
班上的同学们开始自相残杀了。大家为了活命,不惜和自己的朋友相互厮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的心情却异常平静。来到佛堂之后,我双手合十,在佛坛前的坐垫上跪坐着。
好久没来佛堂参拜了。房问里飘散着淡淡的香气。我手里拿着线香,看着摆在供桌上的一张遗照。
平常经过佛堂前,都会看到这张遗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特别吸引我的目光。我不由得伸出了手。
这还是我第一次对遗照这么感兴趣呢。
黑白照片里的人,是一名上了年纪的男性。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也许是奶奶的丈夫吧?
奶奶什么事也没告诉我。就算问了,她也不肯透露,只说「那是不堪回首的记忆,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便随口搪塞过去。
即使如此,我还是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的过去。
我把遗照翻过面来,把6个卡榫松开,里面的黑白照片和夹藏在下方的东西便掉了下来。原来里面还有另一张照片。
照片里面有两个婴儿。
那两个婴儿都是用白色的浴巾裹住。红通通的脸上,冒着许多像疹子一样的细小颗粒。婴儿的眼睛紧闭,小手握拳,好像哭得非常用力。
毛发看起来还湿湿的。应该是刚出生的婴儿吧。
一名身穿西装的男性,和一名穿着病患服的女性,两人怀里各抱一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两个婴儿,就是我和智惠美吧。抱着我们的人,就是父亲和母亲吧。」
那是我念小学4年级的夏天。
我在后山那里抓到一只大甲虫。由于这一带是乡下,附近有山丘和小河,所以每到了夏天,我都会去山里抓甲虫。但是,那么大只而强壮的甲虫,还是第一次抓到。
我开心得不得了。
赶快抓去给奶奶看吧。可是,像平常那样拿给她看的话,就太没意思了。这次来点惊喜好了。
我的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决定把甲虫藏在奶奶最常用的那个衣柜里。
当我打开那个老旧的桐木衣柜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信封里面塞了一叠万元大钞,以及一张信纸。
因为我当时年纪还小,看不懂汉字,不了解信纸上所写的内容。不过,有件事倒是可以确定。
就是原来我有个妹妹。
本来我想问奶奶,关于妹妹的事情,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先藏在心里不说。
因为我会害怕。也许是因为信封里面还塞了一叠钞票,所以我才不敢多问吧。我怕那是来历不明有问题的钱——。
后来,我看了书之后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会有那样的好奇心。据说,小学3、4年级的孩子心理特征之一,就是会开始探索「自己是谁」。
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方面开始和父母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又渴望变成父母那样,在这种矛盾心理之下,重新建立亲子间的关系。
后来,我把那只甲虫拿到院子里放生了。
「等你再长大一点,变得更强壮的时候,再回到我身边吧。」我许了这样的愿望。
也许跟同年纪的孩子比起来,我算是幼稚的吧。
因为,我始终相信「这世界上有白雪公主,也有圣诞老人」。
我闭着眼睛。
「从那时候算起,已经过几年了?那只大甲虫,最后还是没有回到我身边。——应该早就死了吧。」
其实,我对自己的成长过程,还残留着一点记忆。
在3岁之前,我一直都是跟家人一起住。我还记得那个背部又宽又大的男人、以及小小的公寓房间。
以现在的用语来说,就是我曾经被那个背部很宽的男人「家暴」,而我则是称呼那个人为「爸爸」。
我想,一般人大概不会记得自己3岁时候的事情吧?可是——也许是因为那段回忆太痛苦了,所以我才会记得这么清楚。我不知道被那个人殴打了多少遍,而且,他从来不肯陪我睡觉,这是最令我感到难过的。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呢?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好像有一个跟我同样年纪的「伙伴」,总是陪在我身边保护我。那个人就是——智惠美。
手机的铃声,像是要打断我的回忆一般,径自响了起来。
【收到简讯:1则】
【6/18星期三00:52 寄件者:佐竹舞 主旨: 本文:刚才量体重时用的小手段,想通了没啊?我来棒你解开谜题吧。
《我 43.2→40.2(减了3公斤)》
《菜菜子 61.0→57.8(减了3.2公斤)》
按照这样来算的话,我减掉的体重是3公斤,照理说应该输给菜菜子才对。不过,【40.2】是体重计所显示的数字,它把首饰的重量也算进去了。扣掉首饰的重量400公克的话,剩下39.8公斤。这才是我真正的体重。
43.2-39.8=3.4公斤。
我减了3.4公斤,菜菜子减了3.2公斤。我和菜菜子相差200公克,所以我赢了。
附带一提:我杀了一个人。 END】
「谁要你告诉我答案!谁要看什么附带一提!啰哩、无聊、烦死人了!你干嘛一直缠着我!」
我怒不可抑地大声咆哮着。
为了不让奶奶发现,看完夹在遗照里面的秘密后,我又把照片放回原位,然后砰的一声关上玄关的门,从家里飞奔而出,毫无目标地在碎石子路上跑着。
【收到简讯:1则】
手机又再度响起。是简讯的铃声。
【6月18日(星期三)午夜0点55分】
【6/22星期三00:55 寄件者:国王 主旨:国王游戏 本文:确认服从 END】
班上又有人杀了同学。
那个人杀了住在自己家附近的同学吗?
还是安稳地睡在身边的男朋友或女朋友?
谁杀了谁?——谁又被谁杀了——?真是受够了。可是,不杀死同学的话,自己就会死。
我停下脚步,打手机给健太朗。——没人接。
「没用的东西。」
正在嘀咕的时候,手机的铃声响了。
是健太朗?——不,荧幕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真冬】。真冬是健太朗的死党。
电话那头传来真冬温和的声音。
『奈津子,你现在人在哪里?』
「呃——在炼狱杉附近。」
『那你知道健太朗在哪里吗?』
「不知道!我也正在找他。」
我开始激动起来,把没有拿手机的另一只手贴在胸前,感受心脏扑通扑通的鼓动。
——真冬为什么要找健太朗?
难道,他想要拿「互相帮忙」当作借口,接近健太朗,然后把他杀了?不会吧,他们两个是死党耶!
是我犯了疑心病了吗?
就是说啊!怎么可能嘛……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这么问真冬:
「你为什么想知道健太朗在哪里?」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通话中断的电子音。
我睁大了眼睛。
不对!真冬要找的人不是健太朗,他要找的是我。
一开始,真冬问『奈津子,你现在人在哪里』时,我不假思索就回答『在炼狱杉附近』了。我居然毫无防备地泄漏了自己的位置!
真冬知道我的位置了——他会来杀我。再不离开这里的话,我会被当成猎杀的目标。我会被他杀掉。
牙齿「喀喀喀」不停颤抖的我,巡视了一下四周。被薄薄的乌云遮蔽的微弱月光,成了我现在唯一的光线来源。30公尺以外的地方全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这股黑暗就像鬼气一样,令人感到恐惧。
我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往前直走吗?
如果中途遇到班上同学?或是有人突然从黑暗中冒出来,我该怎么办呢?
逃跑?要是保持距离,问清楚来意?或者跟他联手?
我抬起头,望着洒满星屑的夜空,内心感受到一股妖艳的美感。就在此时,前方的黑喑中传来呼唤我的声音。
「小奈!」
是朋友?敌人?还是——宣战的暗示?
「友美吗?」我警戒地回应。
我摆出防卫的姿势,提防突如其来的攻击。不断膨胀的恐惧感,开始侵蚀我的身体。
在前方4、5公尺的黑暗中,可以看到友美妖艳的目光在闪烁。
那对眼睛,像是在黑夜中闪耀的星星,又像是深夜时分,出没在无人小巷里的黑猫的瞳孔。
「我找你好久了呢,小奈。」
那对眼睛逐渐向我逼近。
「等等,我们还是保持一段距离说话吧。」
对方的脚步变得更快了,无视于我的要求,快速地朝我跑来。
我转过身,把对方抛在脑后,自顾自地跑了起来。我对逃脱有绝对的自信。
才刚开始跑,友美的脚步声就停了下来。接着,背后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地面。
我转头去看,发现友美就趴倒在碎石子路上。因为光线实在太暗,无法看得很清楚,不过隐约可以看到,她的左手按胸前,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你,你不要紧吧?」
其实我大可不用管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丢下她不管。我怀着一颗警戒的心,慢慢靠过去。
「喂,友美?」
我在距离友美大约10公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仔细观察友美的举动。
「怎、怎么会这样!」
我反射性地用双手捂住口鼻。
友美的右手臂不见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友美是在没有右手的情况下,跑来找我的。因为身体失去平衡,所以才会跌倒。
她身上穿的衣服,右边袖子的肩膀部分被撕裂,鲜血从破口处大量流出。友美已经奄奄一息了。
「发生什么事了?」
「真冬他……说不定会来杀你。我就是被真冬……」友美断断续续地说着,好不容易把字句组好,却又开始呕出褐色的血。
不是敌人,也不是要向我宣战!我在心里吶喊着。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我咬着唇,飞快地跑到友美身边。
「为什么不打手机给我呢!打手机就好啦!为什么特要地跑来呢!」
「——对不起。」
这个时候——【收到简讯:1则】
【6/18星期三00:05 寄件者:国王 主旨:国王游戏 本文:确认服从 END】
又是一封确认服从的简讯,这表示又有人杀人了!又有人被杀了!
才刚看完,手机又响了。这个旋律是……这次是来电铃声,荧幕上显示的是【友美】。
「这是怎么回事?」我侧着头,纳闷不已。
「真冬他……抢走我的手机……可能是想……利用我的手机……诱骗同学出来……」
我的视线,移到友美的右肩那令人怵目惊心的伤口。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他用农业机具……」
友美痛苦地说,她大概是从眼神,看出了我的疑问吧。光靠这短短的一句话,我已经可以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带是农业区,友美和真冬在摆放农业机具的周遭起了争执。
真冬很可能是利用带有利刃的农业机具,切断了友美的右手臂。
或者,友美不小心被撞倒,手臂被卷进农业机具里?
从衬衫破损的裂口看来,很可能是被卷入农业机具里。
被卷入的手臂遭到机械拉扯,肌肉、血管、骨头和衬衫,因为抵挡不住拉力而被撕裂——。一定很痛吧,友美?那一定是令人难以想象的痛楚。
我脱下衣服,按在她的伤口上,想要帮她止血。就在这个时候——。
前方传来有人在哼歌的声音。
「友美~~奈津子~~找到你们啰。手机铃声暴露你们的位置了!『樱花雨』真是首好歌!听了会让人心情平静呢。」
我惊恐地抬起视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发出怪异金属光芒、呈弧状弯曲的物体。
再把视线稍微往上移。
只见真冬站在大约3公尺的前方,手里拿着一把割稻用的镰刀。
「小奈,快逃……」友美一面「咳咳」地咳血,一面痛苦地呐喊。
我一个人当然是逃得掉,可是带着友美就没办法了。
我站在真冬面前,挡住他。
「拜托,放过我们吧。我不想死,也不想看着友美被杀死。我求你,放过我们吧。」
「这个要求真是强人所难。你应该知道吧,奈津子?你跟我一样,不杀死同学的话,自己就会死。那家伙已经奄奄一息,杀了她也没差,而且我还可以因此活下来呢!」
是谁把友美弄成这个样子的?是谁!
我在心里不断地安抚自己「要冷静」,脑子同时不停地思考对策。
用力踢他的下体,把镰刀抢过来——?可是,抢下镰刀之后,又能怎么样?
我带着镰刀逃走,把友美留在原地吗?真冬也许追不上我,可是他一定会杀死倒卧在地的友美。
就算把镰刀丢得远远的,又能争取多少时间?那样根本无济于事。现在的敌人是男生,徒手的话,我肯定打不赢他。要是这附近有河川就好了。
要击败真冬,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把镰刀抢过来,然后杀死他。
「小奈……求求你,快逃。」
「我不要。这是我怀疑你的报应,我一定要保护你才行。」
真冬笑着听我们的对话,然后轻声地说道:
「这就是友情吗?真是令人称羡呢。」
游刃有余的语调,让人听了头皮直发麻。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大开杀戒的前兆。我非常确定——真冬要杀过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冒出这句话:
「请……请你买下我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
「男人……不是喜欢女人的身体吗?既然有求于人,当然要付出代价。所以,请你买下我吧。」
「等我杀了你,就可以占有你的身体了。」
我瞪着真冬的脸。也许是因为过度兴奋的缘故,他看起来好像头部充血似地满脸通红,瞳孔扩张,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不对劲。真冬已经不正常了。他现在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恶魔。
真冬大力地在空中挥舞镰刀,一步步地朝我们逼近。
「干脆把你们两个一起杀掉!」
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友美。
我闭上眼睛,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杀了我,就会收到【确认服从】的简讯。我祈祷着,希望这样就能让真冬恢复正常。
【6月18日(星期三)凌晨1点25分】
「哇啊!」
先是听到真冬凄厉的惨叫,随即又传来沉重的物体砸落地面所发出的钝重声响。
可是,我的身体——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甚至连受伤都没有。
是健太朗救了我吗?
我怀着恐惧的心情,睁开了眼睛,只见脚边躺了一个手拿镰刀的男性。是真冬没错。
我再把视线移向刚才真冬所站的位置。舞就站在那里,她的脸部、头发,还有上半身,都沾满满了鲜血。她用那双仿佛以手术刀划开一般的细长眼睛,冷冷地俯视着倒卧在地的真冬,而手里则是握着一颗沾着红色鲜血的石头。
舞把石头丢向黑暗中,然后把真冬手上的镰刀抢下来。
她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舞拿镰刀抵着真冬的咽喉,眼睛眨也不眨地用力割下。
温热的鲜血,从喉咙汨汨流出。镰刀一挥,飞散的血水便溅到我的身上。舞俏皮地笑着说:
「确认服从。」
我无言以对。她又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在等待偷袭他的机会呢。要是跟他正面交手,倒霉的很可能是我。不管怎么说,你这条命,我总算是救回来了,再见。」
舞大概是太累了,脚步有点不稳。
「站住!」
听到我的叫唤,舞缓缓地转过头来。
「奈津子,劝你还是快点动手吧。地上不是躺着一个快死的人吗?」
说完,舞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我被吓呆了,所以没再叫住她。
沾在你脸颊、头发,还有衣服上的血,是谁的?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地割断别人的咽喉?
难道你没有一丁点的人性吗?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收到简讯:1则】
【6/18星期三01:36 寄件者:国王 主旨:国王游戏 本文:确认服从 END】
我恢复了理智。又有谁杀了人了。
就在40分钟前,舞传了一则【我杀了一个人】的简讯给我。她的脸颊、头发、还有衣服的血迹,应该就是那时候沾上的吧。
命令9的内容是【至少要杀死班上一位同学】,只要杀死一个人就够了。可是,看舞那个样子,好像还打算继续杀下去。尽管都已经累到步履蹒跚了,也不打算停手。
我赶紧跑到友美身边,确认她的情况。她看起来非常虚弱,感觉呼吸就快要停止了。再不带她去医院的话,她一定会死。
我拿起出手机,正打算拨号的时候,友美用她仅剩、虚弱的左手,抓住我的手。
「命令说……至少要杀死一位班上的同学……小奈,你杀了我吧。」
「不可能!你以为我下得了手吗!」
「这是我的命……我很清楚,我已经没有救了。请你接收我的命吧……求求你。」
接收我的命——友美这句话,在我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接收一个人的生命,不是随口就能答应的事。因为那就表示,要继承那个人的意志、思想——还有未来。好沉重,这个担子太沉重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要以那个人的孩子的身分活下去。也就是要继承那个人的血,成长茁壮的意思。
可是,孩子若没有父母的养育,是无法独自在这个世上生存下去的。生下孩子的人,有义务要把孩子扶养长大。
而我,现在就像是个被缺乏责任感的父母丢弃的孩子一样。我必须继承友美的未来,孤伶伶地活下去。
眼泪不停地从友美的眼中流出。她用湿润的眼睛凝视着我,气若游丝地说:
「小奈,你有看星期五晚上9点的连续剧吗?不知道那部戏的男主角,能否得到幸福……他为了在社会上出人头地,不惜把别人踩在脚下、背叛那些对他伸出援手的朋友,甚至还抛弃了女主角。因为,他只相信自己。
我好想知道男主角的结局喔。不知道他的未来是幸福,还是不幸?我希望这出戏有个快乐的结局,男主角能够及时回头,从此过着幸福的日子。我不要他……落入地狱。」
友美嘴里说的是「为了在社会上出人头地,不惜把别人踩在脚下」的男主角,不过,她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她无法认同那些为了活命而杀死自己朋友的人」、「那种人最好下地狱去」。
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只是连续剧的剧情,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知道。」
「我想把我这条犹如风中残烛的生命,送给还在绽放的你,小奈。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吧。」
「我也想成为……咳咳……快点动手吧……快……」
「你的要求是什么?」
「朋……友……」
友美的嘴没再继续动了。我轻轻地阖上她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还来不及把「最后的心愿」说完,友美就陷入永远的沉睡之中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不甘心,而且对这个世界还有眷恋。
「你的要求是什么呢?拜托你,把它说完……我会仔细聆听的。拜托你,说完好吗……!」 但是,友美再也无法开口了。
如果是我动手杀了友美,也许还能让她死得瞑目一点吧。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痛得揪在一起。
连她临死前说的「把我这条犹如风中残烛的生命,送给还在绽放的你」的要求,我都无法做到。友美的心愿,终究没有一个能够实现。
我轻轻地把手按在友美的脖子上,慢慢地将两手掐紧。
「已经太迟了……对不起。」
【确认服从】的简讯果然没有传来。
我抱起友美的尸体。因为,我想把我充满生命力的眼泪,献给友美。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要我杀了同学吗?我真的做不到啊!」
把友美逼死的人是真冬。真冬又被舞所杀。所以【确认服从】的简讯才没有寄达。
悲伤感和孤独感几乎快把我击倒,让我陷入了更深的「彷徨无助」深渊中。
独自被丢进大海里的我,脚踝被人抓着,一路拖往海底。
那里是个没有任何声音的黑暗世界。足以压溃一切的水压,现在正压迫着我。要是不切断那只抓住我的脚、想把我拖进海底的手的话,我也会死,会被拖进地狱里去。
我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地上那块舞用来砸死真冬的石头。
有时候,人必须做出残酷的决定。
只要是随手能拿到的东西,都可以当作杀人的工具。与其被杀,不如先下手为强。把那些可疑的家伙、妨碍我的绊脚石,全部都杀掉吧。
只有这样,才能活命——。
我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杀气逼近。眼前的地上,有一道人影延伸了过来。
我不动声色,只用眼睛搜寻四周,看看有什么可以拿来当作武器的工具。我试着从地面上的影子判断对方的情况,同时保持着随时可以作战和逃跑的姿势。
用计诱骗杀人并没有错。与其被杀,不如先下手为强。如果赢不了,就逃跑。
我转过头,用威吓、牵制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对方。
首先要确定的是,对方是不是比自己强悍,手上是否有拿武器,如果有,又是什么武器,至于对方是敌是友,那是之后的事。
「奈津子,是你杀了真冬和友美吗?」
【6月18日(星期三)凌晨1点49分】
「不、不、不是我……」我拼命摇头,低声否认。
「你的眼神看起来好可怕,奈津子。发生什么事了?老实告诉我。」
「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好孤单,好想见到你。因为、因为——」
我希望有人能支持我、保护我。
温热的眼泪从眼眶溢出。我奔向健太朗,紧紧地抱住他。
深海里的我,终于看到「光」了。
我真是可耻。就在刚才,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我居然想杀死自己所爱的人、想要把「光」给捻熄。
「对不起,可是杀死真冬和友美的人,真的不是我。」
刚才背后的那股杀气,是来自健太朗吗?
健太朗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我想到哪里去了?我的精神真的受到太大的冲击了。
我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健太朗也一脸认真地听着。
「没想到舞和真冬,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舞已经不正常了。」
「为了活命,居然不惜杀死自己的朋友,我真是无法理解。」
「不要尽说些漂亮话,健太朗……」
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就响了。
【收到简讯:1则】
【6/18星期三01:52 寄件者:国王 主旨:国王游戏 本文:确认服从 END】
「不知道这次是哪里——大家已经顾不得什么相亲相爱了。对了,健太朗,你之前去了哪里?」
「我之前一直待在派出所。那些警察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所以我……」
语尾的部分,健太朗只是含糊带过。我认为他大概是想这么说,于是我接上他的话,继续说:
「所以你就逃走了?」
「因为我实在忍不住了。奈津子,我认为应该把分散在各地的同学集合起来,想办法让大家的心团结在一起。」
「……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要是到时候,演变成互相残杀的局面怎么办?」
「那就先告诉大家『不准携带武器』。如果是徒手的话,我们应该还能阻止。」
「你怎么这么天真!你以为大家真的会乖乖地照你的话去做吗?要是他们藏起来怎么办?而且,只要是手持的东西,都可以变成杀人工具!即使是地上的石头也一样!」
因为太激动的关系,我就像把机关枪一样,劈哩啪啦地说个没完。
「所以说,要相信大家啊!要是我们不相信别人,别人同样也不会相信我们!你想想看,以前我们都是好朋友,就像大家庭一样,不是吗?只要到了学校,就会看到同学,说不定,我们和同学相处的时间,比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呢。」
我对逃避现实、抱持理想主义的健太朗所说的这段话感到很火大。
「问题是——以前像家人一样的同学,现在已经变成必须互相残杀的关系了。你看清楚现实好不好!」
「我一定要让大家重新回想起来!我知道这需要很大的力量!所以,即使必须有所牺牲,也在所不惜……」
「什么?有所牺牲……?健……健太朗……」
健太朗突然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没有热情的拥抱、也不是那种用手按着头的激吻,而是把手放在背后,在我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就像平常看到的「亲嘴陶瓷娃娃」那样,非常绅士的吻。
我的脸一定涨红了吧?不过同时,脑袋也变得一片空。我茫然地站着,手指微微地颤抖。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停止了。
这是我的初吻。我居然忘了要闭上眼睛。
我的嘴唇会不会很干涩?早知道,应该要涂护唇膏的。
我有刷牙吗?至少要刷1小时才行吧。
应该闭上眼睛才对。像这个时候,手应该放在哪里才好呢?
我满脑子都在想这些。
为了掩饰尴尬,我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就像刚抹完唇膏那样。可是,我马上停止了这个动作,因为我不想让健太朗以为我讨厌他的吻。
爱是花朵,爱是一条河流,时而平静、时而激荡。此外,爱是盲目的。
我突然想起,曾经有位社团的同学这么说过:
「爱是一把利刃。」
我的初吻,就在真冬和友美的死亡现场附近被夺走了。虽然时间和地点都不恰当,我却感到无限的满足。
如果这个吻是在【国王游戏】结束之后,或者,是游戏结束的暗示,那该有多么美妙啊!
「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再继续吧。」
我喃喃地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办吧——不过,千万别叫舞来喔。」
健太朗点头同意了。
我和健太朗分别打电话给班上其他同学,通知他们「到校园集合」。
还不忘特地强调「禁止携带武器、或是任何会伤人的道具」。
顺利打完电话后,健太朗安心地松了口气。
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到现在这一刻还深信不会有人携带武器。
『要相信大家啊!要是我们不相信别人,别人同样也不会相信我们!你想想看,以前我们都是好朋友,就像大家庭一样,不是吗?』
大难就要临头了。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相信自己可以让大家的心团结起来。
健太朗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也许,心地善良是他的致命伤吧。可是,偏偏我就是被他这点所吸引。所以我打从心底羡慕他,拥有这些我所欠缺的特质。
大约是距离现在1个月前左右的事了吧。
学校附近的酪农,以「希望学生们多摄取钙质,长得又高又壮」为由,免费赠送自家生产的鲜奶给全校学生喝。
学生里面有人讨厌喝牛奶,当然不可能喜欢「自家生产的牛奶」了。
这户酪农人家生产的鲜奶,有种很浓的独特腥味,连平常习惯喝牛奶的人,第一次喝都会觉得难以下咽。我们班上有一半的人喝不习惯,纷纷改喝茶。
「那么难喝的牛奶怎么喝!还免费赠送呢!用脱脂奶粉泡的都比它好喝。」
寿史耐不住性子,大声咒骂。
可是健太朗却说「不喝多可惜啊。我很喜欢喝牛奶,而且我们不应该糟蹋酪农的一片心意」,于是就把邻座女同学的鲜奶拿去喝了。
「那我的也给你喝吧。」
「我的也是——」
「怎么连友美也不喝!」
摆在健太朗桌上的鲜奶越来越多。最后算一算,包括他自己那瓶在内,总共有13瓶。
我也搞不清楚健太朗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他是真的喜欢喝鲜奶吗?还是因为不想糟蹋酪农的好意,才勉强喝下呢?
「喝这么多!这个爱喝鲜奶的傻瓜,是被同学强迫的吧!」不知情的人看了,大概会以为我们在虐待健太朗吧。
以每瓶200毫升来计算,13瓶加起来就超过2.5公升。再怎么爱喝鲜奶的人,也不可能一次喝这么多。
可是,健太朗不但喝起桌上的鲜奶,还喝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班上同学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健太朗身上了。大家都开始感到好奇,想知道「健太朗能不能把鲜奶全部喝光」。
教室里一片闹哄哄,所有人都围绕在健太朗的桌子四周,帮他加油打气。
在同学的注目下,健太朗喝完了第5瓶鲜奶,此时,坐在他后面的刚志突然大声喊:「外面那是什么?」
刚志的声音把同学们的注意力从健太朗的身上引到教室外头。只有我还继续盯着健太朗,没移开半秒钟,所以,我全都看到了。
刚志假装快要跌到的样子,趁机把鲜奶倒在健太朗的头上。
「对不起,我手滑了!」刚志狡辩地说道。
不管怎么看,他就是故意的。
手滑?
手滑也不至于会让手上的鲜奶,倒在健太朗的头上吧!
我以为健太朗会勃然大怒,可是他非但没有生气,还反过来关心刚志。
「你不要紧吧?」
我简直快被健太朗气死了。
你怎么都不生气呢!至少抱怨一下吧!看也知道刚志是故意的啊!
「你是笨蛋吗!小心一点嘛!」刚志瞪着健太朗说道。
「我是笨蛋?」
糟了,要开打了!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没想到,健太朗的反应却是「你说得没错。我喝这么多瓶鲜奶、头上被淋了鲜奶,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我是笨蛋吧!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是在滴水……不、滴奶呢」。就这样,一触即发的场面顿时平静了下来。
班上的同学看到健太朗湿答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冲淡了烟硝味。
刚志大概是看到班上同学都在为健太朗加油,所以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喝鲜奶!你最好淋得全身都是鲜奶,被大家当成笑柄!”
刚志的表情,似乎是在这么说。
健太朗收到的12瓶鲜奶之中,有一瓶是刚志暗恋的对象杏给的。她还在奶瓶上写了几个字,字迹圆圆胖胖的,很可爱。
【谢谢你,你人好好喔!加油!小健!】
刚志把鲜奶倒在健太朗头上的那一刻,刚好就是健太朗拿起那瓶写了字的鲜奶的瞬间。
我想,这才是刚志倒牛奶的最主要原因吧。
「你为什么都不生气?」
「刚志是不小心手滑,又不故意的,为什么要对他生气?」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他在说谎!你还不知道吗?其实刚志——」
健太朗捂住我的嘴,不让我继续说下去。他这么说道:
「不要再说了,这样就好了。只要刚志心情变好就行了,毕竟我也有错。」
既然健太朗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追问了。
那个时候的健太朗,心里究竟作何感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隔天,刚志和杏开始交往了。刚志打从进高中以来,就一直在暗恋杏。
而且,那天健太朗和刚志,两个人居然还有说有笑地聊天。
「奈津子,你在发什么呆!到学校去啊!我们要比其他人早到,这样才能当好的示范!」
我「啊」的一声,回过神来。
「对不起。」
于是我们匆匆忙忙地赶往学校。几分钟后,我和健太朗一起站在校门口,等待其他同学到来。
快要被不安的心情压溃的我,紧紧握着健太朗的手。健太朗也用他那毫无污点、纯真热情的澄澈眼神凝望我,同样握紧着我的手。
健太朗的手又大又温暖,好像在告诉我「放心,要相信大家」,让我不安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我低头看着地面,忍不住掉下眼泪,完全无法直视健太朗的眼睛。
【6月18日(星期三)凌晨2点12分】
「让你久等了,健太朗。啊、奈津子也在吗?我是来参加讨论的,我有遵守约定,没带武器来喔。」
刚志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确,他手上没有拿武器。
不过,他还是有可能把武器藏在口袋里。我拉了拉健太朗的手。
「嗳!」
健太朗不理会我的顾忌,走上前去。
「刚志,我不是还拜托你把女朋友一起带过来吗?杏她怎么了?」
「这是我跟她的事。我没必要什么事都听你的吧。」
「难道,你不担心杏吗?」
「你到底是我们的什么人啊!我跟你是因为那次的鲜奶事件,才变成朋友的。我能够和杏交往,的确是托你的福,可是那也是因为我有魅力,杏才会答应当我女朋友喔。你只不过是帮我制造机会而已。」
「你说得没错。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保护杏。对不起,我不该多管闲事。」
「自以为多了不起!略施小惠,就以恩人自居啦?」
我看着刚志从我们身边走过,穿过校门,头也不回地往校园里面走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健太朗和刚志两个人有说有笑了。因为健太朗凑合了刚志和杏,所以他们才会变成朋友。
越走越远的刚志,突然伸手朝后面摸了一下自己的背。
是在搔痒吗?不,那个动作看起来,像是在摸索藏在背后的东西,也像是为了避免东西掉落,而在调整位置。
刚志是敌人。与其被杀,不如先下手为强。把那些可疑的家伙、妨碍我的绊脚石,全部都杀掉吧。
——健太朗由我来保护。
这是一个星光已经从天空消失的夜晚。
按照古人的说法,这个时间,大概是草木皆已入眠的三更时刻吧。此时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集合起来了。
有些人看到我和健太朗站在校门口,会主动跟我们打招呼;有些则是视而不见,径自进入校园;有些大概是因为太害怕,故意不看我们,可是两脚却不停地颤抖。
每个人的心里,都抱持着不同的想法。
那些到学校来集合的同学们,在我看来,就像是用来当作诱饵,吸引猎食的野兽上门的小动物。这世界上有些人是猎食者,有些人是猎物。——我想,我应该是属于猎食者吧。
健太朗站在大家面前说道:
「请大家听我说,我——」
刚志突然一个箭步跳到人群前面,打断健太朗的话。
「至少要杀死一名同学,不然就会死!你知不知道啊——!」
刚志的右拳,硬生生地打在健太朗的脸上。健太朗没撑住,跌倒在地上。紧接着,刚志又跨坐到健太朗身上,不断地对着健太朗的脸挥拳。
我上前阻止刚志,拉住他的手,但是因为力气太小,一把就被甩开了。
「不要妨碍我!你这只母猪!」
刚志用手肘朝着我的下颚顶开。我跌坐在地上,嘴里突然感觉到一股铅的腥味。大概是咬破皮了吧。
「大、大家快救救健太朗!快拉住刚志啊——!」
我向四周围观的同学们大声地呼救,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搭救健太朗。
大概是不想被牵扯在内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窃窃私语着。
——全是一群冷血的家伙。发生这种情况,你们就只顾自己吗?
刚志的手伸到后腰,从皮带附近抽出一把蝴蝶刀,用刀刃顶住健太朗。
「你给我仔细听好!我刚才就是用这把刀,杀了一个女人的!」
健太朗惊讶地睁大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