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五章 七花八裂(改)(1 / 2)



刀大佛。



想想看的话,一周前的时候,七花还对这刀大佛抱着浓厚兴趣,可从真正造访清凉院护剑寺到这回决战之间的这一周里,他却一次也没参观过。



刚刚到这就陷入了跟七实的战斗,随后的事情自是不用多说。



终于看到了的刀大佛——出奇的巨大。



一般情况下一丈六尺以上的佛像就谓之大佛了,而这刀大佛更是远超十丈。大到抬头望去一眼望不到顶。大佛过于巨大了——想要掌握其全貌极其困难。



既然是由十万把刀所铸,故而大佛的四只手中全部握有刀剑。而且大佛的面容全然没有佛祖的慈悲,反而一副愤怒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战士的肖像。



而将大佛像包围着的则是宽阔的护剑寺本堂,本堂的各处由粗大的柱子支撑着。



连时间也仿佛被独立了出来。



如今鞘走山这般险峻的山中早已是漆黑一片——而建筑中则依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为了照亮刀大佛,本堂内装备有无数烛台,如今数百蜡烛让本堂内染上了橙色的亮光。



巨大的大佛。



摇曳的橙色烛光——从四面八方,照耀着它。



就在这片灯火中——七花仰望着大佛。



——刀狩令。



旧将军颁布的,被万夫所指的法律。



从日本国内征缴刀——其征缴到的总数高达十万把。



十万把——武士之魂。



七花是作为一把日本刀养育长大的——而如今的他,依然是把刀。



所以看到这刀大佛——才会被触动。



这跟看到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时感受到的那共感是截然不同的感触——但确实能够感觉到。



仿佛要被压倒一般最为激动人心的压力。



“别在那里无聊地感伤了。”



突然。



站在他面前的七实冲着七花说道。



“这个刀大佛……说白了,还参杂着刀以外的东西。里面混着像是金银之类的贵金属,并非是纯粹由刀铸成的。嘛,如此大的话就算是十万把刀也不够呢——”



“……姐姐就知道打消人家的幻想。”



七花说着——移回了视线。



“干嘛非得说些扫兴的话啊。”



“就算你现在再怎么说我,”



七实叹了口气。



这次也依然跟她很相称。



“我也不是会幻想的人,七花你应该是最清楚我这点的吧。不会幻想——是因为对于我的身体来说,是不需要幻想的。”



“如今——不是了吧。”



“也对。”



七实依然披着上回的法衣。



法衣裹得严严实实——而其内侧,于双乳之间,那把苦无——恶刀“鐚”,应该依然深刺入体内。



七花不看不知道,她的脸色确实变好了。可青白的肤色却依旧是青白色——那么现如今,七实的身体到底是不是完全健康呢,七花如此想到。



健康。



那是七实——当然七花同样——期待的事情。



真要说七实的幻想的话,这才是她的幻想。



可是,即便七实有了这种变化——依然有哪里不自然。



究竟是为什么呢?



其中缘由不明,但就是觉得不自然。



感觉违和。



对七实携带着恶刀“鐚”的身姿感到违和——



“嘛——如今该称我为恶刀七实吧。”



七实说道。



“想要眺望大佛的话,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我也不会管你——可是,七花。你一副旅游的心态站在我面前,胆子倒是不小。”



“那倒不是。可是,姐姐——再让我问一次吧。”



“还真烦人啊。”



七实没有让七花再说下去。



“无论问多少次,回答都不会变。这把恶刀‘鐚’——除非赢了我,否则别想拿到。才不给你。想要为了自己的所有者收集到这把刀的话——就只有打倒我了。”



“……”



“抱着杀我的心态来吧。”



七实没有摆出任何架势地——说着。



无招之招。



虚刀流第零式——“无花果”。



“我也会——去杀你的”。



“……姐姐。”



“拜托你别让我太失望。我已经下了再战的战书了——所以,请出招吧。”



七花如同此言所说那般,



摆出了架势。



两脚平行,前后放置,双膝弯曲,腰部弓起,上半身略微前倾——两手呈贯手(译注:用手指直插的招式)之势,肘部直角弯曲,依然平行前后放置。重心前置,身体些许前倾。



虚刀流第七式——“杜若”。



鑢七实、鑢七花。



二人摆出了和一周前一样的架势。



“哼。”



七实——看着摆出如此动作的七花。



用自己的眼睛,看着。



盯视着他。



瞪视着他。



凝视着他——



“好像稍微磨过了啊——锈多少也磨掉了一些。可是……还是很钝啊。既没有逼人的热气也没有凛冽的寒光啊。话说回来七花,‘七花八裂’的弱点,有好好补强过吗?”



“好好补强——过了。”



虽然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七花说道。



“顺利地修正了。”



“是吗。嘛,这种程度都完不成——再战就没有意义了。”



“接下来要使出的,是姐姐第一次看到的‘七花八裂’——跟一周前完全不一样!”



“或许呢。”



摆好架势进入临战状态的七花表情很严肃。



可是——七实的表情依然很散漫。



无招之招的“无花果”,连表情也不会改变。



如同日常一般。



如同自然状态一般。



而以自然状态,她,



“咎儿小姐。”



突然——她向和那天一样靠墙站着的奇策士搭话道。



除了战斗的两人外,这个本堂里只有咎儿一人。右卫门左卫门自然不可能在,护剑寺的僧侣们也不在。就连见证人兼裁判的咎儿也为了不被卷入二人的战斗中——躲得远远地。



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的咎儿,



“干嘛?”



如此回应道。



“差不多了,请宣布开始吧——虽然是装装样子但也不能少了吧。”



“……一旦开始了,说不定这就是最后的话了。要不要再说两句?”



“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担心这种事。”



七实笑了——邪恶的笑容。



跟恶刀“鐚”的所有者相应的笑容。



“不用操心,我这·就·说·最后几句话。别再像上回那样弄出个不干不脆的结果哟——呐七花?你,还记得杀死父亲时候的事情吗?”



“……那个,记倒是记得。”



七花回答道。



保持着架势。



“那又怎么了,姐姐?”



“没什么。突然想起还没为那件事道过谢——不过,也不是很想感谢你。所以,现在我也不想说。那个时候——我要是被父亲杀了就好了。”



“……”



“死了就好了。活着也只是虚度光阴。”



“姐姐——你这是……”



“所以说,”



七实说道。



“好好、杀了我。”



然后——七实再度看向咎儿。



没有等待七花的回答。



“话已经说完了,快点发信号吧……或者说,你在拖延时间?你的奇策需要时间准备,么——”



“……明白了明白了。”



咎儿郁闷地咋了咋舌。



闭上眼,半是自暴自弃地举起单手。



“随你们杀吧。这对刀姐弟。我再也不会阻止了,你们就随便杀吧——”



然后,高举的手——猛然挥下。



“对决——开始!”



然后在这一刻。



奇策士咎儿的奇策——发动了。



■■



当然,无论奇策士咎儿准备怎样的伎俩,鑢七实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反应。说实话,此刻比起对战对手的弟弟鑢七花来说,七实更在意担任裁判一职的咎儿。



最需警戒的是飞行道具。



例如从本堂之外,或者支撑本堂的大柱和巨大的刀大佛内侧用铁炮(译注:日式火绳枪)狙击之类的——



可是,说实话七实并不怕铁炮。



想想在不承岛上,跟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的真庭蜜蜂一战就明白了——号称百发百中,能够在二十丈内精确狙击的忍法撒菱指弹,早已被七实完全看透,并反过来习得了。



所以,警戒狙击也能够做到——而正因为如此,恐怕这里反而没有这种机关。



那要称之为奇策,也未免太过普通了。



那么普通——连伎俩都算不上。



那么,咎儿究竟会使出怎样的奇策呢?



七实无法完全推想出来。



不——并非如此。



对于七实来说,推·想·是·不·必·要·的。



因为——只·要·看·到·就·会·明·白。



用不着完全推测出来——七实的眼睛。(译注:此处直译为“皆目也没什么了不起”,“皆目”本意是完全(后接否定),但字面上看也有“大家的眼”,“普通人的眼”之类的意思,跟下文七实的眼睛形成对比。此处应为文字游戏。)



见稽古。



看。



看破。



看穿。



看清。



看透。



看知。



看得。



见——视——观——诊——看。



如同观察一般——诊察一切。



所以。



无论奇策士咎儿使出怎样的伎俩,她都能够对应才是——



可是!



“——————!”



对决开始的信号发出的同时,七花以虚刀流第七式“杜若”的姿态,完全舍弃了之前的二十四回牵制动作——全力冲了过来。



至此还能够看到。



虽然至此还能看到——可·关·键·的·是,七·实·的视·野·被·蒙·住·了。



不,并不是如此。



不可能是那样。



这种状况下,七实的眼睛连一秒钟都没闭上过——两眼的眼睑依然张开着。



被蒙住的是——本堂。



被数百根蜡烛的橙色火光照耀得通明的本堂——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蜡·烛·的·火·光——消·失·了。



数·百·根·蜡·烛——一·齐·灭·了。



“…………!…………!”



——原来如此!



瞬间七实明白了。



咎儿没有选择道场——而是选择了这个作为对战场合来说柱子会很碍事,虽然七实无所谓但对七花会造成影响的地方作为决战之地——原来是这个理由!



而且还将决战日期定到夜里。



完全感觉不到异样,必·然·点·着·大·量·蜡·烛·的·地·方——正是这坐拥着刀大佛的清凉院护剑寺本堂!



如果在道场,就会察觉到了吧。



如果道场中有蜡烛的话,无论数量再怎么多,也只是为了照亮七花和七实。所以一定会注意到蜡烛的存在。可是在本堂里的蜡烛——却终究是为了照亮刀大佛。



——刀大佛。



那种存在感——



即便是我也被其压倒了吗?



这一星期里。



奇策士——在·搜·罗·蜡·烛·啊。



然后将这个本堂内的蜡烛——全·部·替·换·掉。



自然,蜡烛上不可能动手脚——如果上面有什么奇怪的机关的话,七实一定能够看穿。



蜡烛,终究只是蜡烛。



只不过——长度是调整过的。



照明的蜡烛——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同·时·燃·尽,同·时·熄·灭。



确实,想要预测一根蜡烛燃尽的时间是可能的。



所以,两根蜡烛同时燃尽的机关也是可以做到的。



那么,数百根蜡烛同时熄灭——



也是做得到的。



而奇策士则——那·么·做·了。



如果全部蜡烛都是一般长,那么会让人感到异样,所以就收集尽量多种类的素材不同的蜡烛,将外观装饰一下。数百根蜡烛一根根地点火测试,从第一根到最后一根,为了让所有蜡烛同时熄灭而一一调整长短——



只要想想就会让人头晕脑胀的作业量和计算量——恐怕奇策士是独自完成的。



没有借助寺里的僧侣之力。



这个寺院如今被七实镇压了。



既然是被武力镇压,那么为了追寻圣地而在此的僧侣们,自然不可能是七实的同伴——可也不会积极地协助咎儿。



蜡烛熄灭之前还在熊熊燃烧。



然后突然绝对的黑暗降临。



夜之幕帐。



不用说,单单的黑暗七实是可以看穿的——可是,从白昼突然变为深夜的瞬间产生的明·暗·差——即便是七实的眼睛,也丧失了视野。



看了就会明白。



看了就能对付任何奇策。



所以烟雾弹和封眼技都能对付。



可是——看·不·见·的·奇·策·却无法对应!



“唔——嗯!”



对这个奇策,比起惊讶和迷惑来——



七实首先感到的是佩服。



这个场合下惊讶迷惑佩服都差不多吧——可是,没想到一·对·一·的·生·死·相·搏,竟然能够用上如此大手笔的机关。



拖延时间——虽说如此,可那并非是真·的·在拖延时间。无论是听着七实和七花对话的时候,还是自己和七实说话的时候——



咎儿的脑中的时钟都精准地运作着。



以超出常规的精准——预测着时间。



看都没看蜡烛一眼。



而且,为了在对决开始的信号发出后瞬间亮光就立刻消失——而挥下手。



什么——对决开始啊。



其实是——高超的手法开始。



即便是七实的眼睛也。



为此心·驰·神·往——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与此相对的七花。



虚刀流七代目当主,鑢七花。



自然,他那边——事先咎儿跟他通过气了。就在对决开始的信号之后,所有的蜡烛会燃尽——亮如白昼的本堂,会瞬间变为黑暗。



即便如此,虽然早已经知道,所以并未对此感到惊讶,但七花也没能避开黑暗的侵袭。



这是目标不仅限于七实的无差别级奇策。



可是——即便视野消失了,也要战斗。所以七花这回一次牵制都没有,全力朝着七实的位置发动了冲锋。



黑暗之中——七花来到了七实面前。



来到面前——在七实怀中,使出了虚刀流第四式“朝颜”。



一切都在瞬间完成。



所以。



极度依赖自己眼睛的七实——不可能做出反应。



“那么我上了哟,姐姐——”



“七花八裂”的弱点——第四奥义“柳绿花红”施放时产生的破绽。这弱点被咎儿指出,又将即便是同时施放也从“柳绿花红”开始混成接续的对策交给了他——即便如此,七花也没有停止思考,继续拟定着战略。



为了咎儿。



为了七花这把刀的主人。



然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确实,因为需要蓄力,所以“柳绿花红”会造成破绽,这么想的话,其他六个奥义也多少需要蓄力。只不过在其中“柳绿花红”是最为引人注目的而已——那么。



就像“柳绿花红”应该放在最开始一样。



七个奥义的五千零四十个排列组合中,理应存在着一个破绽最小的排序——



这个唯一的排序,是否存在呢?



七花思考了起来。



尽管不擅长思考——却依然拼命思考起来。



破·绽·最·小——而威·力·最·大·的“七花八裂”。



那个排列组合——是存在的。



从五千零四十个组合中挑出了七百二十个。



又从中挑选出了——一个。



第四奥义·“柳绿花红”。



第一奥义·“镜花水月”。



第五奥义·“飞花落叶”。



第七奥义·“落花狼籍”。



第三奥义·“百花缭乱”。



第六奥义·“锦上添花”。



第二奥义·“花鸟风月”。



依·照·这·个·顺·序·同·时·放·出·七·个·奥·义——并非是混成接续,而是强制接续!



这正是!



“虚刀流最终奥义,‘七花八裂(改)’!”



■■



纯粹的黑暗,是不存在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睛会渐渐习惯黑暗。



星光也能够从本堂各处的窗户中透进来——这回咎儿的奇策,说白了也就只有蜡烛燃尽的一瞬间才会产生效果。



护剑寺本堂之中——



那淡淡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了结果。



而奇策士咎儿——则看到了结果。



鑢七花——以残心之势(译注:残心,即为招式打出后并不放松姿态和斗志,随时准备应对对方反击的状态和架势)站着。



鑢七实——则是在稍远的地方,仰面倒地。



并称为怪物的天才。



背部着地——倒在那里。



“……咎儿。”



咎儿看到如此光景,惊讶地一句话说不出来,直到听到七花的呼喊,才突然回过神来。



“干——干什么?”



“这个。”



听他一说,咎儿才看到。



七花的手中——握着一把苦无。



恶刀“鐚”。



大概是在黑暗中的攻防中——不,恐怕是七花单方面的攻击吧——从姐姐的胸口拔了出来。



“无事、回收——就这样了。”



七花把那苦无丢到了咎儿那边。没有能够拿到苦无那种程度运动神经的咎儿,暂且先避过,待苦无插到了本堂的地板上——才慎重地将刀捡了起来。



碰到的一瞬间,指尖感到一阵微微的麻痹感。



这么说的话似乎刀上带电——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