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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鑢七实(1 / 2)



鑢七实得到恶刀“鐚”,对于奇策士咎儿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倘若那把刀没有落入七实手中,而是继续呆在死灵山山顶上的话——也绝不是可以简单收集的。



一级灾害指定地域,死灵山。



能够只花一会儿时间就收集到保管在那里的恶刀,归根到底也是只有天才·鑢七实才能完成的伟业。



不仅仅有死灵山那严酷的环境,更有守护着恶刀“鐚”的白衣集团、死灵山神护队——如果与之为敌的话,无论是对于咎儿来说还是对于七花来说,都不是能够简单解决的敌人。



不过说回来他们并不是战斗集团。



并不是像冻空一族一样是狩猎集团。



他们只是——能·够·看·到·而·已。



死灵。



幽灵、亡灵、心灵。



灵魂——人魂。



到底何种称呼才是正确的呢,这尚未有定论,总之是死·后·人·类·的·状·态——他们死灵山神护队能够看到那个。



该说是——交灵术吧。



听起来是无稽之谈——可是,上个月在踊山,奇策士咎儿和鑢七花遭遇了真庭十二头领之一的真庭狂犬——数百年间,占据了数千身体一直存活着的那个忍者,有她这个先例的话,这·种·事情的存在也就无法轻易否定了。



重要的是残留思念——是存在的。



即便没有死后世界——人·的·思·想·是会残留下来的。



既然记忆是存在的。



那么附带着的思想也会残留下来。



留恋——也会残留下来。



既然有着同样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的真庭川獭、“读解的川獭”的忍法记录溯源这个例子,那么这就不是什么迷信,而是有一定理论基础的东西吧。顺便一提,真庭川獭虽是成长于真庭之里,但父系血统里有陆奥的渊源——事实便是如此。



所以否定姬此言有理。



“幽灵是不存在的。可是——看到幽灵确是可以做到的吧?”



总之。



对于歼·灭·了死灵山神护队的鑢七实来说——那种技·术,也理所当然地被她看会了。



用那双眼。



如同看会了真庭忍法一般。



如同看会了冻空一族的怪力一般。



他们的交灵术——也被看到了。



再怎么说这也不是什么战斗技术,虽说是看会了,一般又不怎么用得上——于是七实就在从陆奥前往四国的船上——



随随便便地,试着用·了下。



出现的是——父亲,鑢六枝。



和母亲——鑢美吉理(原文鑢みぎり(MIGIRI),此版本为乱翻,等待官方翻译中……)。



模模糊糊的影子——并非如此,而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哼。”



七实认可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而且,还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



首先是父亲、鑢六枝的声音。



——七实。



——你——



——你——过于——



——过于——异常了——



——我——



——无力——



——教育你——无力教育你——



——你是——



——你是——怪物——



——你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母亲,美吉理的声音则和他的重叠在一起。



——可怜——



——可怜的——孩子——



——你——真的——很可怜——



——你——



——连干脆地死掉都做不到——



——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这个——不生不死的怪物——



——你——



——你这种家伙——



——你这种家伙去死吧。



“……真无聊。”



于是七实——停止了使用这个技能。



无聊的技术。



这只不过是——记忆而已。



我脑中记录下的记忆。



那么——根本就没有专门使用的必要。



这些事情。



无论何时,我都想得起来——



“消失吧。”



她小声地嘀咕道。



于是——二人的身影消失了。



如同梦幻一般——消失了。



“采用不着你们跟我说——那种事情。”



然后。



鑢七实再也没有使用这死灵山神护队的技术——静静地度过了船上的旅途。



为了和家人中唯一一个——认可她的人。



为了与将如此怪异的鑢七实当作姐姐的、弟弟相会。



■■



“好吧。不,该说恶么——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她干脆地点头了——



尽管事态如同料想般进行,奇策士咎儿却迷惑了起来。她不知不觉地把这种情感显露出了:



“真意外啊。”



七实接着说道:



“这边才该说意外啊,咎儿小姐——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吧。还以为咎儿小姐和七花一定已经放弃然后回老家了呢。”



“……怎么能这么说。”



虽然很生气,但咎儿却拿不出有力地反驳来。



虽然没有夹着尾巴逃回去——可这一个星期里,七花却失落到了什么都做不了,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真要说的话。



对于七花来说,他该回哪里去呢。



不承岛么?



如今已经空无一人的——那个无人岛么?



“…………”



场景在——七实的房间。



清凉院护剑寺,原本是禁止女人进入的地区,七实却从寺院那边强要了一间房间。出现这种状况只能是特例吧,而考虑到她如今这藐视圣地旁若无人的行径,也只能如此理解了。历史久远的护剑寺僧侣们也曾想靠着自己的人脉关系来压七实,可七实却完全不怕——事实上,她确实是什么都不怕。



使劲踢了不争气的七花一顿后,咎儿马上径自来到这屋子——虽然早就知道七实住在哪间屋子里,但她却跟七花一样从来没来过。



准·备·工·作——费了很大工夫。



奇策的正体,一点也不能让七实察觉到。



被·她·看·到·这·件·事——是万万不可的。



而现在,终于一切准备就绪——七花也振作了起来。



所以,剩下就只是谈判了。



再战的申请——可是,这申请如此简单地就被接受了。



刚听完咎儿的话,



“明白了。”



七实立刻回答道。



虽然没有明确回答是,却好好做出了回复。



“嘛——既然你接受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理由拒绝。”



七实说道。



“因为我是——刀啊。”



“……七花说过,刀持有刀这件事,完全不可理喻——”



咎儿嘟囔道。



“——除了一决胜负之外……就没有让出你胸口夹着的那把恶刀‘鐚’的可能么?……七花怎么看待你我是不清楚,但我绝不想看你们姐弟对决。”



“……真是温柔啊——一如既往。”



七实轻笑道。



“我确实正是因为这点——才将七花托付给你的,如今再抱怨,有些不合情理吧——可是,咎儿小姐。我可没想到——你竟然像对待人类一样对待七花。”



“……”



咎儿听了七实的话,沉默了。



七实毫不关心她的反应,接着说道。



“变得——相当迟钝了啊。那孩子。在岛上的时候,还多少、算是……一把锋利的刀。而如今不知为何——跟一把锈刀似的。”



“锈么?”



咎儿苦笑道。



“我在岛上说过吧,薄刀‘针’的所有者名叫錆白兵——那家伙,如此评论过自己——在下乃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刀是也。”



“断刀——么。可是,说不定那样反而好……不对,说不定、反而恶吧。”



七实说道。



“倒不如,让我——把七花折断吧。”



“别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啊。”



“危言耸听?说什么呢——我和七花,今天晚上,要做些危险的事情吧。危险的极致——生死相搏而已。”



“……没法避免以命相搏么?”



“没有避免的理由哟。”



“是吗。那么我就不多言了。”



咎儿说完后就再也没开口。



接着,就是剑士之间的话题了。



再也没有插嘴的余地了——可在那之前。



“对了对了,咎儿小姐。”



突然。



这回七实又捡起了话头。



“七花——说漏嘴了吗?”



“……”



咎儿马上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目的。



很遗憾,答案是否定的。



“很遗憾——那两件事,都告诉我了。”



“哎呀。”



七实捂着嘴。



似乎在苦笑着。



“嘛——早就猜到了。”



“你也——听说了我·的·事·情·了么?”



“嗯嗯。嘛——那不是能在被我强占的这所幕府管辖下的护剑寺里说的事情。”



咎儿的事情。



年纪轻轻就攀登到幕府中枢侧近的正体不明的奇策士——其出身。



先前的大乱。



其首领——奥州头领,飞驒鹰比等。



他乃是——咎儿的父亲。



对于家鸣幕府来说那是大逆贼——



而斩杀了飞驒鹰比等,结束了大乱,被成为大乱英雄的——正是鑢七实和鑢七花的父亲,鑢六枝。



也就是说——对于奇策士咎儿来说,现在自己出仕的家鸣幕府乃是残害了一家老小的仇人,而七实和七花——则是亲手杀害父亲的刽子手的孩子。



奇妙的因缘。



然而,知晓这个因缘的咎儿依然探访了不承岛——这说不定是历史的必然。



“彼此彼此——父亲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呢。”



“嘛——也是。”



大乱的英雄,之后却遭到了流放孤岛之刑。



七实和七花也遭到了连累。



“说起来,咎儿小姐——你知道我父亲被流放孤岛的理由么?”



“啊啊。听说是因为六枝惹恼了当时他出仕的战国六大名之一的徹尾家的上司——”



“嘛,就是如此——可是,咎儿小姐。那——并不是父亲的错。”



“什么?”



“是母亲的错。”



七实说道。



“因为母亲跟徹尾家有渊源——嘛,如今也不能对此妄加评论。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一点也不恨幕府。”



“……什么意义?”



“徹尾家没有对外公开真相,文件上所记载的内容我也不清楚,总之父亲,被·怀·疑·杀·了·母·亲……想想看,是被流放孤岛依然赚到了的嫌疑啊。本来就算是杀头也没什么奇怪的——再好些也是切腹吧。嘛,再怎么说也是大乱的英雄,说不定被额外开恩了吧。”



“杀了么?”



咎儿不由得问道。



尽管她并不清楚到底该不该问。



“鑢六枝——将自己的妻子……”



“谁知道呢。真相已经消失于黑暗之中了。不——该说是假象之中么?最后过来的医生也好像是个庸医。哼哼。”(译注:原文“假象”一词实为“藪”,本意草丛、灌木丛、竹林等,而下一句中“藪医者”则意为“庸医”。此处应为文字游戏式冷笑话。)



“这玩笑完全不好笑……”



“怎么都好啦。不——该说怎么都、很恶吗?”



七实和七花的母亲——鑢美吉理已经去世了,此事咎儿早有所知。



跟七花也曾多次提到过。



可是——当时二人谈话中的母亲,应该是病·死·的。



七花说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容貌了——



“我可记得啊。嘛,那时我还没得到这双‘眼’——可是,我却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