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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话·姊妹万岁!】(1 / 2)



1



管制室的计算机可以控制到机构内部的各个角落。



不只是监禁者的房间,其它还有像是办公室、接待室等等,也都是一览无遗。透过触摸电脑屏幕的动作,还可以将监禁者的资料传送到自己的脑海里。监禁者的药物管理、研究员与警卫的身分认证、甚至解放监禁者遭到《封印》记忆的电子密码,全都储存在计算机数据中。



计算机里面记忆了所有人的数据与机构中全部的情报——只除了一个人例外。



除了这名叫作五寸钉的女性。



——我早已抛弃了一切。



五寸钉以手指碰了碰计算机的屏幕。平坦坚硬的屏幕表面,微微的热度传到了她的指尖上。



——我的存在,已经注记为『死亡』了。



派往『第二世界』的研究团队,由于受到了《自毁》的波及,而《全数死亡》。因此在电脑里面也不会有她的个人数据。身为唯一的幸存者,五寸钉主动要求将自己的存在抹消掉,她选择在暗地里为反世界间的交流奉献一切心力。



之后没多久,第三世界——外世界的发现,在OTV的大肆报导,以及BTV的参予下炒作得沸沸扬扬。五寸钉只觉得忍无可忍,难道又要让同样的错误再度发生吗?这些人当真无法从过去的经验中获得教训吗?又要重蹈覆辙地将另一个世界当作玩物般耍弄吗?



每个人都戴上了特殊处理过的眼镜,只为了避免看到那些飘浮在『第二世界』中,灭亡生命体的残留物化为死灵模样的瘴气。更打算干脆藉此撇过头,不愿去面对这个事实。



「不可原谅……」



世界应该各自独立,应该互不侵犯才对。



经历过那种地狱的五寸钉绝不轻易让步。



「五十岚铁平,如果你执意妨碍的话……」



那就去死吧。



五寸钉目光一沉,小声说道。



*



T宇路口已经爆发了枪战。



路前方是枪林弹雨般的弹幕,铁平和枪之岳在一边、『速水』则是隐身贴在另一边的墙上,他们的脚边躺着不少从刚才激战至今因气绝而倒地的黑衣人。



铁平他们冲不出眼前的弹幕。除了偶尔伸出枪口威吓性地射击一下之外,完全无法消减对方的战力,就连往前迈进一步也不可能。



「可恶,还真是棘手。」



铁平一边抱怨着,一边卸掉已经没有子弹的机枪弹匣,再重新装填上新的。由于同样形式的枪种都有好几把,因此他已经拔下了不少插在腰间预备,但就算是这样,对于突破眼前的困境还是没有直接的帮助,他忍不住开始焦躁了起来。



「喂!『速水』!既然如此,就再度使出你的必杀技——透明人吧!」



「去死。」『速水』此时靠在对面的墙角,「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拟态』也只会被射成蜂窝罢了。」



将肉体透明化的『拟态』,只是利用对方视觉辨识错置的原理,并无法贯穿物理性障碍。铁平自己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不过眼前的状况实在让他忍不住想要发发牢骚。



喂……『速水』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那个女人没事吧?」



「咦?」



铁平往旁边看了一下,只见枪之岳倒在那里呻吟。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不说,额头还冒出了不少冷汗。铁平发现她的右手指正在滴血,不禁吓了一跳。



「妳、妳还好吧?」



我没事,枪之岳气若游丝地回答,不过看在铁平的眼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看她的样子似乎因为出血过多,对体力造成很大的影响。



铁平咬牙回想着。这一路上,他们跟着获得地图资料的枪之岳查访了许多可疑的地方,可是全都扑了个空。而枪之岳的体力便是在这段时间逐渐消耗掉的,看她现在的状况,很可能已经撑不下去了。



「……喂,『速水』。」



「嗯?」



枪声才停了短短的二秒钟便又马上响了起来,铁平捣住耳朵提高音量说道:



「五寸钉的那招究竟是什么?」



铁平想到了『速水』和五寸钉的那场战斗。五寸钉的手枪明明被夺走,却在被瞄准的瞬间消失,接着又出现在别的地方——至少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简直就和『速水』的『拟态』没有两样。



「可是五寸钉不是内界人吗?她应该不会『拟态』才对吧?所以说……该不会她的真实身分……其实是『第二世界』的生命体吧?是这样子吗?」



「啧,果然是个单细胞生物。」『速水』很不耐烦地响应,一脸超级不屑的表情。「她是货真价实的内界人,而且还是隶属于过去和『第二世界』有着深厚关系的那个团体的一份子。这点刚才不是已经跟你说明过了吗?」



铁平想起前不久『速水』才说过的话。



内世界在得知『第二世界』的存在之后,立刻就组成了一个研究团队。五寸钉便是其中一名研究人员。



研究团队和『第二世界』的生命体展开了对话,同时也向他们介绍内世界的科学技术与文化活动。不只是放映内世界的一般生活影像,也说明内世界的言语系统,甚至告诉没有过个性的他们,如何试着去拥有自己的个性。



结果,却造成『第二世界』的《自毁》。



研究团队也在这场灾难中全军覆没。



只有五寸钉一个人幸存下来。



『速水』又重新说明了一次。「这样子你懂了吧?她之所以会如此执着,以及非杀你不可的原因便是在此。」



不能再重蹈覆辙。必须防范第二个《自毁》悲剧的发生。因此,必须消灭掉所有会造成那个结果的可能性——正因为五寸钉曾经经历过最糟糕的事态,因此她认为就算得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也在所不惜。



「那样的经验已经根深蒂固地深植在她的信念当中,因此不管你再怎么反抗,也无法改变她的意志。」



铁平还没有傻到搞不清楚这一点。



「……这我知道。」



五寸钉的行动,如今已经和保护外世界存亡的意义画上了等号。这个部分铁平并不是不瞭解。当自己亲眼目睹了蔓延在『第二世界』间的种种惨状——自然可以实际体会到五寸钉想要预防的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灾难。



但是,就算如此……



「说懂吗——其实是似懂非懂啦。」铁平接着埋怨道:「但这样子不代表我和小缘就得要牺牲啊,这两者又有什么关系了?」



为了拯救外世界而杀害外界人——再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不管用怎样的大义名份去美化那样的牺牲,都让人无法接受。



「对方应该也知道吧。」『速水』冷哼了一声。「就这点来看,你和她根本就没什么两样。」



「没什么两样?」



「对你而言,就算世界毁灭也不干你的事;而就五寸钉来说,你们的死活同样地也是和她无关痛痒。」



「…………」



「所以,接下来就是彼此意志的相抗衡了。说得直接一点,就是最后看谁赢了,谁就是正确的。」



什么结论啊?铁平忍不住这么想着。



为什么其它世界的人看事情的角度总是这么极端呢?难道就不能把事情想得简单一点吗?



这次的事件也是一样。在执行所谓的为了不重蹈覆辙而去消除记忆、甚至是杀人灭口之前,还有更应该去做的事情才对吧?



比如说——



这时,铁平的脑海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他向『速水真事』问道:「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以一个『第二世界』生命体的立场,对于五寸钉的行动,以及如今自己企图阻止对方的行为,又是抱持着怎样的想法?这便是一时闪过铁平脑海的疑问。



『速水』挑了下眉头,转开了视线。「你刚才问的……」他面露厌烦神色地吐了一口痰。硬是转移话题,又回到了刚才提及的五寸钉瞬间移动的谈话内容。



「五寸钉的那种动作,来自于他们拿手的在世界之间移动的技术。你被送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是被戴上一个像手表一样的东西吗?用那个东西设定坐标就可以自由地变换自已的位置。」



「天啊!真是个无敌道具耶!所以意思也就是说……敌人很有可能现在就直接出现在我们的背后啰?」



「当然可以。不过,他们的手下好像并没有配给这样的道具,毕竟若是被我们夺走的话,对他们来说未免也太危险了。现在持有那样物品的只有五寸钉一个人而已吧,当然,这个机构中应该备有与内部人员数量相等的装置。」



「如果有那种玩意儿,现在就不用被困在这里了。」



「有那种东西的话,我早就拿来逃跑用了。」



一直沉默至今的枪之岳,忽然开口低声说道。



枪之岳的呼吸依旧急促,她无视于铁平对自己伤势的关心,眼神有点涣散地催促道:



「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快点突破这里啊。」



「妳以为我不想吗?」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又是一阵疯狂扫射,巨大的噪音让铁平忍不住捣住了耳朵。



「……这样下去,根本动弹不得啊。」



「你真的很蠢耶,不会使用那个吗?」



只见枪之岳指了指昏厥在一旁的黑衣人。



在T字路口的彼端拉出一条封锁线的黑衣人,看到眼前出现的人物,原本不停扣着扳机的手指硬是停住了。



出现的是穿着一身黑衣服的自己人。对方忽然高举着双手从路口出现,身体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而在他的背后——以枪口顶着的正是五十岚铁平那小子。



「不准动!」五十岚铁平枪口顶着黑衣伙伴的头,高声叫道:「把枪丢掉!」



臭小鬼,伙伴之中立刻有人低声开骂。



但是没有一个人抛下枪枝,他们并不是打算抵抗,只是单纯的束手无策罢了。



「想开枪的话就尽管动手吧。」五十岚铁平毫不在乎地继续说着:「那我就只好拿这个家伙来挡子弹了。」



那些黑衣人开始怒气冲冲,可恶的臭小鬼,少在那边得意忘形了。



——冷静点。



其中一个人轻声说道。



——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先听听小鬼怎么说吧。看他要什么把戏,其它人虽然还有点犹豫,仍旧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五十岚铁平抓着那名伙伴的身子当盾牌。一步步地逼近。空气异常紧绷,就连吞口水的声音听来都格外地清晰。



就在这时候,五十岚铁平的某个小动作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瞧见了。



他似乎是在和当人质的那名黑衣人打暗号。



——果然如此。



姑且不论受伤的枪之岳——光是『速水』没跟着现身这点就已经很可疑了,答案再明显不过。



那个人质正是速水真事的『拟态』。



「开枪!」



五十岚铁平突然停下了脚步,那群黑衣人看到他的反应,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捡起武器——



此时,他们才注意到……



「……咦?」



其中一个人发出了疑问声。



原本被自己人丢在地板上的枪,如今有一把竟然飘浮在半空中。



「抱歉,答错了。」



枪声伴随着这句话响起,最前头的黑衣人被轰得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五十岚铁平也甩开人质,手握着枪冲进了人群中。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一大群的黑衣人根本还来不及捡起武器就陆续中枪倒地——



***



「呜呕呕呕……这对心脏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啦……」



在大致确认所有的黑衣人都被制伏了之后,铁平终于能够稍微喘口气了。不停战斗下来的结果,果然是让缺氧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虽然中途有休息过好几次,不过现在的他再度感到整个人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一旁已经解除『拟态』的『速水』正在穿衣服,腰际又插上了好几把家伙。



枪之岳此时才脚步踉舱地赶上来,她伸手搭着铁平的肩膀,铁平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到这个女人这副虚弱的样子,心中应该会涌现幸灾乐祸的心情才对啊,毕竟自己过去就是这样子一路被整过来的。可是真的看到她这副模样,却又有点于心不忍。铁平不禁为自己的滥好人性格感到一丝悲哀。



「说实话,妳已经不行了对吧?」



「不。」明明全身都虚脱无力了,枪之岳却还是很干脆地一口否定。「我们快走吧。」



这个爱逞强的女人。



「……走吧。」



『速水』也刚好着装完毕,他低声说道:



「已经很深入了,差不多快到目的——」



不过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因为黑衣人的封锁线瓦解而打开的那条通道的内侧方位。



「……诘草。」



铁平顺着『速水』的目光望去,接着便看见一个少女正缓缓地从那个地方走了过来。



摇曳的双马尾发型,嘴角带着微笑——但看起来已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之前在她的微笑中,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意志。因此虽然是一脸笑瞇瞇的,却反而让人觉得那是为了要压抑某种情绪而露出来的机械化表情。



可是如今的她——紫诘草的笑脸,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是充满决心的笑容。



铁平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啊……啊啊,妳、妳把小缘怎么样了!?」



自己莫名被诘草抛到这个世界时,现场只剩下她和小缘两个人,因此之后的发展根本无从得知。如果当时诘草动手攻击小缘的话——



「不知道……开始吧。」



诘草毫不理睬铁平提出来的问题,她轻轻往地板踢了一下。



「第二战。」



剎那间,便化为一阵疾风冲了过来。



『速水真事』看着紫诘草的动作,皱起了眉头。



真是的,麻烦死了。



「快走吧。」



「咦?」



铁平往他的方向小声反问。不过应该是知道意思了吧。『速水』不再浪费唇舌,他举起手枪开始对着疾速逼近的少女猛烈扣下扳机扫射着。



诘草边继续冲刺边闪身避开了子弹。一发射偏了、一发削过她的腋下、一发打中地面后弹开——在几番落空之后,距离已经相当地接近了。



『速水』啧地一声,横身挡住了诘草的去路。诘草脸上的笑容虽然扭曲了一下,但却丝毫没有减缓速度,她继续往对方的怀里冲去,马步顺势一跨,正拳伴随着蹬地巨响笔直送了出去。



『速水』的腹部应声中拳,他闭上一只眼睛发出轻微的喉音,不过仍旧往诘草的颜面递上了枪口。



诘草睁大双眼,此时扳机声已经传入耳中。



枪声响起。



『速水』的视线才因为枪口爆出的烟雾而短暂失去诘草的身影——接着脚步便一个踉舱被拐倒在地。看样子,对方似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了。



「『速水』!」



「快走!」



倒在地上的『速水』大喊着。



「——咦?你给我站住!!」



头上传来诘草隐藏不住的焦躁声。『速水』反射性地抓住了对方的脚踝,让她无法顺利追赶。喂!你干嘛!还不快点放手!诘草一边叫骂着,一边用鞋跟用力踩着『速水』的手,但『速水』完全没有松手的打算。



「喂!五十岚铁平!给我站住!你的对手是我——」



『速水』抬起头看着气急败坏大声呼喊的诘草,在她拼命叫喊的那个方向——通道的里面,可以看到铁平正以双手抱着枪之岳的身子奔跑着。



在诘草的吶喊下,铁平稍微回过了头,他的眼神隔着一大段距离与『速水』短暂地接触到。经过这短暂的四目交接后,铁平似乎已经不再犹豫了,只见他奋力地往通道的尽头狂奔而去。



「五十岚铁平!!」



噗嗤!『速水』忍不住笑出声来,诘草愤怒地往下瞪了他一眼。



「你……」



「被甩得还真是彻底啊,臭小鬼。」



『速水』抬眼看着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诘草,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



「同族的,我们来聊一聊吧?」



***



被铁平抱着跑的枪之岳,身子随着步伐的律动而上下摇晃着。她瞥了一眼铁平那撑住自己背部与腿部的手腕后,说道:



「没想到五十岚你这小鬼还挺有力的嘛。」



「不然我在妳印象中又是怎样的小鬼啦!?」



铁平喘着气大声反问。这时才发现自己又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一意识到这点连忙调整起呼吸。



自己还是第一次像这样抱着枪之岳,没想到她的身体意外地轻,透过单薄的衣料所感觉到的骨骼与肌理,可以想象到目前为止她是过着怎样的监禁生活。虽然嘴里依旧逞强着,不过脸色却是越来越差了。



『快走!』



——真是的。



结果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速水』之所以帮助自己的理由,他刚刚甚至还挺身替铁平与枪之岳阻挡了敌人,让他们两人先走,『速水』到底有什么目的,如今想起来依旧有着些许的不安,不过……



一个念头却很自然地浮现在铁平的脑海中。



——别死啊。



如果那家伙是真心要帮助自己的话,那自己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干万别死啊。



我不会死的,所以——你也绝对不能死。



铁平继续跑着。



为了能够再度见到小缘,如今也只能拼命地跑下去了。



2



商店街里的商家几乎已经全都熄灯打烊了。



可是现在街上却陷入了一股诡异的骚动中。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七很没用地发问,不过却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应。



小缘、露草、柚子、亚希儿、文七五个人,已经从文七的家里逃出,此时被团团包围在商店街的中央,背靠背地警戒着。



围着他们的,是数十名的黑衣人。



诡异,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眼前的状况了。这个时间本来一向都是人烟稀少的,但现在却有一大群黑衣人密密麻麻地围着五名少年少女,每个黑衣人都面无表情地缓缓逼近。



四名少女毕竟才刚刚逃过了一次追杀而已。因此心里多少有个底,但里面唯一的男生文七却不是如此。他就这么陷入莫名其妙的状况,已经彷徨到整个人几乎都要精神错乱了。



「出现了!谜样的组织……」



「没想到本人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



小缘一边听着柚子和亚希儿以耳语交谈着,一边开口向身旁的露草提出疑问。在提问的同时目光仍紧盯着那群黑衣人不放。



「不是说商店街很容易引人注目,所以暂时不用担心的吗?」



「看样子他们已经豁出去了。」露草头也不回地应道。「这似乎是个大规模计划之下的行动。现在这个地区的电话线应该已经全部被切断,就连电子机器也受到了干扰。利用这种手段争取时间,好在外世界的警察机关赶到之前杀人灭口——这大概就是对方打的如意算盘吧。」



「所以说我们……」



露草点了点头。



「在警方的相关单位赶到之前,我们几个人务必要撑住才行。」



小缘看了那群黑衣人一眼,她咬着嘴唇,双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小缘刚刚才亲眼目睹到黑衣人对露草开枪的那一幕,因此她的心里很清楚:这些人真的会杀了他们几个人。



要和这么一大群人对抗?



——恐怕没有办法吧?



怎么可能做到呢?



颤抖从脚尖开始一路袭上全身。一股寒意由体内窜出,小缘不禁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会被杀耶?我就要在这里被杀了?怎么会这样呢?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对铁平说,该做的事也还没有做。



一思及此,小缘不自觉更用力地咬住了下唇,嘴唇被她咬裂微微渗出血来。她因为疼痛而留下了眼泪——我绝不屈服。咚!小缘用力蹬了一下地板,无视于其它人不解地掉转过来的目光。



被杀?



开什么玩笑!



莫名其妙地失去记忆。



害得铁平因此而受苦。



现在生命又受到了威胁。



哪有这种事?天理何在!



——我真的要生气了。



愤怒可以抹消掉恐惧。



「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小缘突然转过头去望着柚子、亚希儿与文七。他们三个一看见小缘的表情,全都吓了一跳,忍不住退了几步。



「藤森同学。」



「呃?有。」



「请你保护泷本学妹和日向学妹的安全。」



「咦?这、这个……」



「快点回答!」



「是,遵命……」



「泷本学妹、日向学妹。」



两名学妹同时挺直了背立正站好。



「不要勉强,尽量想办法保护好自己。」



她们两个原本还一脸犹疑的表情,不过转瞬间就打起了精神——一起用地力点了点头回应。



露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发展。



「你们情侣俩……还真是一个样耶。」



情侣?小缘马上就知道对方话里指的是谁,她不禁羞红了脸颊。的确,自己现在的表现有点像是『那个人』会做的事。



「……我完全不懂打斗,八成帮不上妳的忙。」



所以——小缘继续说道:



「我会尽自己所能,做我能做的。」



「这样就够了。」



真的,露草这么回道。



小缘屏住了气息。



露草微笑着说道:



「我会处理掉这些人。」



眼前的所有人——露草沉下了腰,补充说明道。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渐渐懂了——



露草朝着那道黑衣人墙奋发冲刺,她毫不犹豫地逼近,并瞄准了其中一名神色看来相当慌张的黑衣人……



接着纵身跃起。



一个空中扭腰的动作后,疾射而出的腿往那名黑衣人颜面一送,再顺势着地。



在她着地的同时,黑衣人已经趁此空隙全部蜂拥而上。他们纷纷伸出了手臂,企图封锁住露草的行动,露草接连闪过了几次身之后,先往正面敌人的腹部送上一拳,再一个后肘击往背后一送。



虽然背后的敌人胸口中了肘击。不过露草的左手腕同时也被身旁的敌人给抓住了,她以右手将对手挥开,行动一恢复自由后,低身就是一个回旋扫腿。黑衣人的包围网中了扫腿,如骨牌般跌坐在地,露草她几个闪身之后暂时突破了包围。



但她才刚从包围网中脱身,便被埋伏在一旁的黑衣人给踹中了腹部。露草硬是吞下了逆流至喉间的胃液,一脸痛苦地咽下难受的苦汁。接着双脚往地面一蹬,挥拳打落了还挂在她肚子上的那条腿,黑衣男的膝盖在这有如铁锤般重拳的招呼下,身体狼狈万分地摔到了地上。



露草还来不及喘口气,又有人从背后扑了上来。她先将脖子稍微往前倾,接着再一股作气地向后仰,后脑勺直往那名黑衣人的脸上猛撞。一次、二次,到了第三次,对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痛苦而松开了手,露草往对方的腋下补上一个后肘击之后,再度和黑衣人群拉开了距离。



——没问题。



原本还以为会因为差距过于悬殊而陷入苦战当中,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只要不被压制住行动就有机会和他们对抗。不要露出破绽、也不可以停下脚步,屏气凝神、尽全力应战。



有机会制服这群人。



耳边传来了哀号声,露草立即回过头去。



亚希儿和柚子双双跌倒在地上,一名黑衣人正在拉扯着她们的头发,其它黑衣人见状也围了上去,将两人包围住……



「混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七手持钝器冲上前去,劈头就朝黑衣人的头部猛敲,他手上拿的是一瓶还未开瓶的一公升清酒。那酒瓶在打人之后并没有碎裂,文七继续挥舞酒瓶,高声怒骂,威吓着黑衣人。



「你们这群人给我差不多一点!!」



他双眼充血,一脸愤慨地痛骂着:



「竟然对女孩子出手,你们还算是男人吗!?」



「学、学长……」



柚子轻抚着可能是被打到而略显红肿的脸颊。泪眼汪汪地望着文七。



「古都学姊!」



文七顺着亚希儿的叫声望去,只见小缘站在藤森居酒屋的店门口拼命朝黑衣人扔着酒瓶。那些被她扔出去的酒瓶全都落到了地面摔个粉碎。



「啊……啊啊啊!我家的酒啊!」



死、死定了啦!我一定会被老爸给宰了的!文七脸色发白地哀嚎着。「你负责将这两个人带过去那边!」露草一边命令文七,一边朝着小缘的方向快速跑去,途中还出掌击中一个袭身而来的敌人颜面,硬是将他逼退。接着她再纵身一跃,跳过了另一个挡住去路的对手,还顺势踩了对方肩膀一脚以作为跳台。黑衣人没料到她会来这招,一脸呆滞地看着露草远去的身影,随即被追随露草脚步的文七以一公升的酒瓶敲中了后脑勺,闷哼一声之后便倒地不起。



露草终于赶到了小缘的身边,两人肩并着肩与黑衣人对峙,文七和柚子他们则是慌慌张张地躲到了两人的身后。



不晓得为什么……好像开始有点懂了——



「喂、喂!这下子又被包围了耶!?」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没有用啊?催泪瓦斯事件发生时的男子气概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妳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啦!?」



露草似乎懂了。



「泷本学妹、日向学妹,这些酒瓶什么的,全都可以拿来当武器喔。」



「喔、好。」



「了解!」



「等、等等,小缘!?这可是我家卖的东西耶,等我老爸回来我就死定了啦!!」



「你真的很吵耶,等事情过后我就会请KOTO支付赔偿费的,这样可以了吧?」



「就、就算是这样——啊啊……青菜萝卜随便啦,反正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干脆豁出去算了!」



现在终于可以理解自己为什么想要保护他们了。



露草看着这几个面对这种逆境还能斗嘴的家伙叹了口气,一边想着。



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些家伙给打动了。



自从在校庆那天……看到了藤森文七拼命保护一名少女的模样;看到了拼命想要相信情人的古都缘;更看到了将恋人古都缘看得比世界的存亡还要重要百倍的五十岚铁平。



每次一想到他们那副认真的模样,露草就忍不住想要放下拳头,也不知道到底该向谁出手了。反而开始对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充满了厌恶。此外,还有那句话……



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是为了自己心仪的人而拼命抵抗孤独的女孩泷本柚子,对自己说过的话。



真是的。



我一定是喜欢上他们了。



这就像是一场重感冒。



彼此都是真心的为对方着想,为了对方甚至不惜挺身而出——正因为他们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不会轻易地就被困难给打倒,才更令人想要好好地守护。没错,露草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她体认到了一件事。



不该为了防止《自毁》事件重演而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



自己想做的并不是这种事情,而是——



在《自毁》来临的那一天,保护这些人。



她发现到——



为了实现誓言而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然后再独自承受死伤者的怨恨与痛苦。虽然嘴里说着「不奢求受害者的原谅」,挺起胸说这是自己该承受的责罚,其实说穿了,不过是自己寻求救赎的一种方式罢了。



看着不停伤害他人、然后再受良心苛责的自己,心中某个角落总认为自己是「很可怜」的。露草一直苦撑着意志,不让自己被这份自怜自艾的心态给击倒,因为必须要这么做才能够贯彻当初所立下的誓言。



但是,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真心期盼的道路。



结果,她果然还是背叛了和妹妹一起许下的诺言。



『就算知道如此,也停止不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