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话 关于我借给朋友五百圆,他竟然拿妹妹来抵债这件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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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前的光景毫无真实感,我只能不断眨眼,整个人僵住不动。
有一位少女站在我眼前。
那头黑发反射着阳光,像是绢丝般随风飘舞。
那对形状漂亮的大眼睛笔直注视着我。还有细长高挺的鼻子。虽然不像有化妆,嘴唇却异常红润。
这位仿佛会出现在电视另一头,无可挑剔的美少女就站在我独居的公寓门口。
「白木求学长,好久不见。」
她清楚明白地叫了我的名字,声音就跟朗读原稿的女主播一样清澈响亮。
没错,我跟她不是初次见面。尽管我们不是很熟,但也不是陌生人,自己并不讶异她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可是,我还是完全想不通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她来得实在太突然,而那个比我更了解这女孩的家伙,完全不曾提到这件事。
这个称呼我学长的女孩比我小一岁,而且还像是要强调自己的身分一样,穿着高中指定的水手服。
虽然只有时隔半年──不,因为那是夏季制服所以应该是一年才对,这套过去每天都会看到的制服,还是让我觉得非常耀眼。
她身上散发的强烈美少女气场,以及现役高中生的青春活力都让我受到震撼,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看到这样的我,她扬起嘴角露出微笑,然后──
「谨遵哥哥吩咐,小女子来担任抵押品了。今后还请学长多多指教!」
她说出了这句出人意表的话。
◇◇◇
大学生大致可以分成两种。
一种可以充分运用当上大学生后的大量自由时间,另一种则无法做到这件事。
从高中升上大学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学校变成了学分制。
虽然也有些高中采用学分制,但我过去就读的高中是由校方排定课表,学生只能照着课表上课,每天都要乖乖上六到七小时的课。
相较之下,大学的学分制只规定每学期需要拿到多少学分,这让学生拥有某种程度的自由,可以自行安排课表。虽然想要升级或毕业就得拿到某些必修学分,不能算是完全自由,但只要安排得当就能让人每天都下午才去上学,或是在每周的六日之外可以额外休假。
在高中时代都是把一年分成三个学期,但大学只有上下两个学期,而且暑假与春假都变长了。
现在这个从八月开始的暑假,也长达将近两个月之久。
有些人应该会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去旅行,或是专心投入社团活动……甚至是花时间做些平时无法做的事情。
可是就我来说,只觉得这个漫长的假期让人闲得发慌。
没错,我就是那种当上大学生后无法充分运用大量自由时间的家伙。
「唉……暑假期间到底该做些什么啊?」
上课时间结束,学生们鱼贯走出教室,宫前昴坐在位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昴是我上了高中后交到的朋友。虽然我们开始交谈的契机,只是因为我们都参加田径社,但他那种跟天上的云一样自在逍遥的个性,让我跟他相处时总会感到莫名平静,而他似乎也从我身上感觉到什么,我们很快就变成了好朋友。
我们两个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算是挚友。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有些难为情就是了。
「唉,求,你这个暑假有什么计划吗?该不会要去旅行……啊!莫非是要跟女朋友到处偷偷乱放闪吧!」
「你说偷偷乱放闪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小偷。」
昴突然激动起来,让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根本没钱可以去旅行,也没有什么女朋友……话说回来,这件事你到底要问几次啊?」
我早已告诉昴好几次自己没有女朋友了。
虽然我很怀疑自己为何这么可悲,必须不断回答这个问题……但随着暑假愈来愈接近,昴不知为何一直问我这个问题。不是问是不是交到女朋友了,就是问是不是真的没有女朋友。
「昴,你一直打听我有没有女朋友,该不会只是为了炫耀你自己的女朋友吧?」
「咦!我在炫耀自己的女朋友?你想太多啦!」
尽管昴嘴巴上这么说,但声音中充满喜悦,还露出了可耻的幸福表情。
昴在最近交到人生中第一个女朋友。
早在高中时代,他就一直把「想要交女朋友」这句话挂在嘴边。连他这个典型的轻浮男生都能交到女朋友,令我觉得十分感慨,但他有了女朋友后就经常炫耀,实在让人觉得很烦。
昴一副心有所求的样子,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我。
那种火热的眼神就像在说:「你应该明白我希望你问什么问题吧?」让我再次叹了口气。
「……昴,你这个暑假打算怎么过?要跟女朋友一起度过吗?」
「你这小子!笨蛋!求你这家伙!别问这种问题啊~」
昴露出暗爽的表情,而我则是心如止水地注视着他。
「其实呢,小菜菜美说她想趁着暑假出去玩啦!可是我也不晓得该去哪里才好。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在附近找个地方走走就好?不对,应该趁夏天带她去海边玩?还是说,我应该鼓起勇气直接带她去温泉过夜旅行?」
「别问我啦……」
不知道昴在妄想什么,他因为兴奋而胀红着脸,让我忍不住跟他保持距离。
昴的女朋友名叫长谷部菜菜美,也是我认识的人。正确来说,我跟她原本是必修第二外语课的同学,我们两个先在班上认识,然后他们才透过我互相认识,所以我跟她算是普通朋友……因为这个缘故,听到他们两人交往过程中的这些细节,总是让我觉得有些尴尬。
「要是我突然说要去过夜旅行,不知道小菜菜美会不会被吓到?因为这样就好像我图谋不轨一样!」
「我不知道啦。你直接去问她不就好了吗?最好是把人家吓到不敢接近你。」
「你好冷淡!求,算我求你。你去帮我问问看嘛!」
「你说什么?」
「因为要是我直接问她,结果被她当成好色之徒,说不定会被甩掉啊!」
「所以为什么我要帮你向长谷部打听她对温泉过夜旅行的想法?这样只会让她觉得更恶心吧?」
「你又没差。反正跟小菜菜美交往的人又不是你。」
这家伙到底是怎样?头壳坏掉了吗?
现在的昴就是这么烦人,烦到让我忍不住对他做出这么刻薄的评论。
可是如果不想想办法,他只会继续纠缠我,于是我硬是转移话题。
「对了。昴,上次借给你的五百圆,你什么时候要还?」
「咦?」
「喂,拜托别装作不知道好吗?」
那大概是一个月前的事。昴吵着说他把钱包放在家里忘记带,我只好借给他五百圆。我还记得他当时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就这样大吵大闹,反倒令我感到焦急。
「算了,不过是区区五百圆,我也不打算硬要你马上还钱啦。」
我刚才也是偶然想起这件事才会随口问问,现在其实并没有那么缺钱。
虽然我进到大学后就开始独自生活,经济状况很难算是宽裕,幸好有父母给的生活费,自己也有在打工。我既没有很花钱的兴趣,也不像昴那样需要烦恼该跟女朋友去哪里玩的问题,所以存款反倒一直慢慢增加。
跟昴讨回这五百圆应该得耗不少力气,我甚至觉得干脆让他借钱不还也不错。
「求,先别急!我当然记得这件事!我确实向你借了五百圆!而且还没还!」
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焦虑。虽然这反应不太自然,但他有想起这件事就好……?
「不过……五百圆啊……真是麻烦呢……」
「昴?」
「五百圆啊……我昨天刚好花掉了,现在手上没那么多钱呢……」
「咦?你现在身上连五百圆都没有吗?」
我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家伙明明也是独自生活,想不到手头竟然如此拮据,简直到了要吃草的地步。
「不对,这种说法其实不太正确!我是说如果扣掉房租和手机通话费,还有……还有各种支出,我就没钱可以还你了……」
「那就算了。你不用还我也没关系。」
「不行!这样我会对不起宫前昴这个名字!也没脸面对把我养育成人的父母!」
「那你当时就不该跟别人借钱。」
顺带一提,昴的家境还算不错。我去过他家好几次,因为他家是一间颇为气派的房子,让我忍不住拿自己家那间普通上班族家庭的房子做比较。
不过,如果他连五百圆都拿不出来,确实也没脸去见自己父母。
「话说回来,我记得你的生活费和房租都是让父母帮忙出的不是吗?你都让他们出那么多钱了,区区五百圆……」
「你要我为了五百圆向自己父母低头吗!你是厉鬼还是恶魔啊!」
「呃……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他一脸激动的样子,我立刻收回自己刚才那句话。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骂……但我想这家伙的手头大概真的很紧吧……
「总而言之,钱我一定会还!虽然会还……希望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知道啦。」
「我想也是……你果然还是希望我马上还钱……」
「不,我没有要你马上还钱。」
「我很能体会你心中的不满!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办法了!」
「听我说话啊。」
昴心里似乎有个奇怪的开关打开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觉得他应该会做出麻烦的提议,但过去的经验让我明白,如果硬是阻止他,事情反倒会变得更麻烦,于是我决定随他高兴。
「我不会让你白白等我还钱。我愿意拿出抵押品作为代价!」
「抵押品?」
负债的抵押品,也就是担保品的意思。
不对吧,只不过借了五百圆,有必要拿出抵押品给债主吗……?
「喂,昴,我只借给你五百圆耶。」
「我知道!我会拿出跟自己这条命一样重要的抵押品给你!做好觉悟等着吧!」
不行,这家伙没救了。他只是想以拿出抵押品为借口,向我炫耀某种东西吧。
只为了五百圆的负债就交出与自己的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就算是昴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那我就做好觉悟等着你吧。」
我如此回答后,这段对话就结束了。
我当时只觉得这个关于抵押品的约定,只是昴一时兴起乱说的蠢话,应该没必要放在心上才对……
◇◇◇
「啊……!」
「……学长?怎么了吗?」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死前的走马灯?可是我又没有面临生死关头。
我想起来了。因为来到我家的女高中生说了奇怪的话,让我短暂失去意识……虽然时间大概只有几秒钟左右,可是……
「呃……这位小姐……」
「学长请说。」
「你是宫前朱莉对吧?就是昴的妹妹。」
「……我就是!」
眼前这位女高中生──小朱莉稍微愣了一下,就露出让人看了觉得很舒服的灿烂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这个女孩就是我那个刚才出现在走马灯里的挚友──不,是损友宫前昴的亲妹妹。
「那个……小朱莉?」
「是的,学长,请问有何指教?」
「希望我只是听错,你刚才说……要来担任抵押品……」
「你没有听错喔。我来这里是为了当哥哥负债的抵押品。」
「呃……原来是这样啊,嗯……?」
我总算确认她的来意,试着在脑海中思考那句话的意思,结果大脑却无法理解,让我忍不住抱头苦恼。
夏天的蝉鸣声不知为何在脑海里回荡,听起来异常清晰。对了,现在已经日正当中,但我却趁着暑假期间睡懒觉,直到刚刚才起床,大脑还处于缺氧状态没办法好好思考──
「总之先进来再说吧?」
「啊……好的!打扰了!」
为了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我决定先请她进到家里。
毕竟我不能让小朱莉在这种大热天一直待在外面,而且要是被附近邻居看到一个女高中生站在我房间的门口,肯定会招来奇怪的误会!
不过,把一个说要来当抵押品的女高中生请进房间,听起来更有犯罪的感觉!
至于小朱莉深深地向我低下头,完全没有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反倒有些放心地松了口气,让我不难想像她肯定也遇到了不少麻烦。
「呃……喝麦茶行吗?」
「啊,请不用顾虑我……」
「这怎么行,我看你流了不少汗。」
毕竟车站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走过来的时候应该很热吧。她身上那件夏季水手服也因为汗水变得有些透明。
不过幸好水手服底下不是只有内衣,还穿了一件类似小可爱的衣服,让我不必烦恼该把视线放在哪里。
总之,我把小朱莉带进家里并让她坐在坐垫上,还把事先泡好放在冰箱里的麦茶倒进杯子。啊,或许应该帮她加点冰块。
「那个,学长……」
小朱莉姿势端正地跪坐在坐垫上,小声向我这么说道:
「十分不好意思,如果你这里有砂糖,希望可以帮我加进麦茶……」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小朱莉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她会用这种说法,或许是因为身为客人却提出要求,让她觉得很难为情吧。
不过,我也完全没料到她会要求在麦茶里放砂糖。
「砂糖啊……用糖包行吗?」
「啊,完全没问题!谢谢学长!」
幸好我之前想在家里泡咖啡来喝时有买起来放。虽然这些糖包最后几乎都没用到就是了。
小朱莉的表情逐渐变得柔和,伸手接过糖包,把砂糖倒进我端出来的麦茶。
「啊……麦茶是冰的,砂糖可能不会完全融化。」
「没关系,我也喜欢杯子里还留有一点砂糖的感觉。呵呵,甜甜的真好喝。」
喝下加了砂糖的麦茶后,小朱莉露出开心的微笑。
她喝麦茶的样子令我感到有些怀念,因为那种把砂糖加进麦茶里的喝法,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
我还记得是因为大家的家里都有麦茶,我就跟朋友们试着找寻有趣的喝法,才会引起喝麦茶加糖的风潮。
小朱莉可能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吧。不过我不知何时已不再喝加糖麦茶了。
「呃……我重新打个招呼吧。好久不见。」
「学长,好久不见。自从你们的毕业典礼后,我们就不曾见面了呢。」
我们隔着矮桌对坐,但我直接坐在地板上,小朱莉则是特地摆出端正的坐姿。
话说回来,毕业典礼啊……虽然那不过是五个月前的事情,我却已经觉得有点怀念了。
「学长,你还记得吗?毕业典礼结束之后,我曾经向你道别……」
「当然记得喔。」
我还不至于忘记五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我觉得那是因为昴当时就在旁边,但小朱莉特地快步跑到我面前,脸颊因为体温上升变得红润……呼吸也有些急促,看起来非常紧张,即使如此她仍然以最棒的笑容为我献上祝福,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是在校生,不是毕业典礼的主角,却像是镁光灯的焦点般受人瞩目。
「当时我发自心里认为可以交到昴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可以得到小朱莉这种校园名人的祝福,可不是谁都有的福利。」
她只比我小一岁,却是连我们这个年级──不,是全校都会谈论的名人。
可爱的外表不用多说,她的个性也很开朗,甚至有种高雅的气质……我不只一次怀疑她是否真的是那个昴的妹妹。
「我……我才不是什么校园名人呢……」
小朱莉一边这么说一边红着脸低下头。
糟了。我当着本人的面说这种话,她当然会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啊、那个……你要再来一杯麦茶吗?」
「啊,好的。如果方便的话……」
「当然没问题喔。」
尽管转得有点硬,但我硬是打断这个话题,拿着空杯子站起来。
然后当我走到厨房把麦茶倒进杯子里时──突然看到杯缘还残留着唇印。
小朱莉好像没涂口红,这应该是护唇膏吧。不过这个唇印还挺明显的……
(呃,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对方可是朋友的妹妹耶!)
我在涌上心头的奇妙情感还没成形之前喝斥自己,硬是把这股情感压回去。
就算昴最近一直拿没女朋友这件事刺激我,要是我对他的妹妹怀有奇怪的想法,也未免太没节操了吧。
(对了,自从开始独自生活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来到家里……不对不对!我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我努力压抑着那股只要想到就会不断涌上心头的情感,把重新倒好麦茶的杯子与一包糖包放在小朱莉面前。
「来,请用。对了,虽然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了,你怎么会来我家呢?」
然后我立刻转移话题。我们终于能聊聊这个最重要的话题,也就是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