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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至爱红宝石(1 / 2)



“感觉新歌有爵士味啊。”



朱音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嗬,这么一说还真是。”



凛子说着,手伸向合成器面板,改成略暗的钢琴音色,我拿来的新歌前奏被她用复杂的半音阶即兴分解弹了出来,可真够灵巧的。



“哇!超爵士!弹成这样我没信心能配合好啦!”朱音抱着肚子大笑,但还是配上一段像模像样的吉他,她也不简单。



周末过后去录音棚排练时,她们第一次听样带就是这个反应。和禄朗先生的即兴留下的印象太深,周末试着听过各种爵士,结果明显对自己写的曲子也有了影响。



“嗯,这只是样带,不用太在意,编曲接下来再考虑。”



我有点没自信,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凛子立刻冷淡地回答:



“我知道。这份样带里的钢琴没法用,只是表面上模仿爵士,听了完全没感觉。”



最近要是没有她这份刻薄劲,我反而不满足了。



接着我们加上诗月的鼓试着合奏,可是到第一遍副歌结束时朱音立刻大声说:



“小诗的鼓好像也是爵士味?而且和小真琴的贝斯太合拍了,好可疑!你们两个上周末肯定有过什么事吧!”



我眼神朝下不敢看她,这直觉也太准了。



“什、什么事也没有呀!?”



诗月的声音变了调。



“是真的!只不过一起在地下室待到很晚!还没像凛子同学那样住下来过夜呢!”



她脸红红的,咚咚咚地踩着底鼓争辩。这还不如不解释了。不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能不能别只把你祖父也在一起这点给省略啊,你看凛子和朱音眼神都不对了。



“星期五回家的时候,诗月的祖父突然过来——”



没办法,我从头解释了一遍。



听我说到豪宅的地下有演出场地,朱音开始两眼冒光。



“好想住在那儿!”



这家伙真是忠于欲望。不,我也有过完全一样的想法。



“小诗,和我结婚吧!一起住在那儿!”



“不,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没事呀,两个女生结婚不算数的!之后还能再正常和男人结婚!”



诗月抱着胳膊微微歪头。



“确实……这么一说……”



什么叫“这么一说”啊?



这时凛子也一脸淡然地参战。



“我说你们两个,结婚倒是可以,但谁来做饭?有人会做吗?”



诗月和朱音互相看看。



“我完全不会。”朱音说。“小诗看气质好像没问题。”



“我也只拿过花剪和鼓棒……”



“诶,明明是大小姐!?没有新娘修行吗?”



“新娘修行——”



诗月睁大了眼睛,不知为什么不住地朝我这边瞄。



“——嗯、嗯嗯,当然有了!比如练习不在咕咾肉里放菠萝之类的。”



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人练这个。等等,不练就一定要放进去?那个菠萝也太喜欢咕咾肉了吧?



凛子非常刻意地叹了口气,然后摇头。



“就你们这样也想结婚,真是不知道自己斤两。”



“也没必要说得这么过分……那凛子你会做饭吗?”我朝她问道。



“当然是一点都不会了。”



“那你这副了不起的态度是哪块油田里冒出来的!?”



“我说啊,村濑君,过去我可是以职业钢琴家为目标的。从五岁开始就到处在大赛里获胜,前途被人看好,家里也特别认真。妈妈甚至特地跑到学校去威胁老师说‘把我家孩子的体育课、家事课还有美工的实技课免除,不然如果手指受伤就找你们赔钱’。在家里就更不用说了,甚至不让我进厨房。你觉得这样我能会做饭?”



“为什么是说教的口气啊,话说你家长好可怕!虽然已经知道了。”



“小真琴会做饭吗?”



朱音忽然朝我问道。诗月听了反应也非常强烈,死死地盯着我看。



“……算是会一点吧。父母经常不在家,老姐也总嫌麻烦,很多时候只能我自己做。”



“什么嘛,那就放心了。”



“哪里放心了!?又不是我要结婚吧?”



“完全没法放心,不如说问题重大!”诗月脸色发青地说道。“这么下去带小孩、打扫、洗衣、做饭、作词作曲还有做视频全都要交给真琴同学,会过劳死的。”



“打扫和洗衣服总会做吧——不对!啊啊不行了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儿开口了!”



“的确,要是全交给村濑君,那一辈子都吃不到带柠檬的干炸食品。”凛子说道。“接下来练习做饭吧。”



“接下来要练的是新歌!”



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声把她们拉回正轨。



“这儿可是录音棚,我们花钱租的啊?一直聊天也太浪费了!”



经我提醒,第一次合奏的完成度就很不得了,真让人又高兴又火大。



“结果生气的村濑君弹的贝斯是最烂的。”



完整合过整首曲子,凛子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完全没法反驳。



“小真琴,你没有爵士贝斯的才能,别一直嘣嘣嘣嘣地弹四分音符了,让人找不准节奏。”



朱音的追击更加具体,说得我心好痛,都快站不稳了。



“那个,真琴同学……”



唯独诗月应该能帮忙圆场!我期待地抬起头。



“下次去目黑的家里即兴,让祖父来弹贝斯吧。”



结果她是最过分的。







没想到很快又有了和禄朗先生一起演奏的机会。



听说在那之后,诗月一直住在目黑的别第。



“父母间的商议好像不顺利,于是我继续避难生活。虽然离得有点远上学不方便,但其他方面没有不满意的。”



诗月高兴地说道。



“啊,以前也说过,完全不用担心。不如说我都想一直和祖父住在一起算了。”



“家里的人不会来把你带走吗?”



“没问题,大家都不愿意靠近的。祖父和百合坂家几乎断绝了关系,因为过去好像干过特别过分的事。祖父把家业还有家人都扔下不管,跑到美国创业大赚了一笔。”



诗月像讲电影片段一样咯咯地笑着说道。



“父亲也经常说,没把他当自己父亲。毕竟是被抛弃的,也难怪这么想。但对我来说却是最棒的祖父了。”



还真是够过分了。



失望——倒不至于。感觉这种事他的确干得出来。果然很多爵士乐都不能用常理来考虑吧,虽然这偏见太草率了。



“然后祖父让我带真琴同学过去。”



这是放学回去的路上,凛子和朱音也听到了。



“我们呢?”



朱音立刻有了反应,嘴上说着打探诗月的表情。



“诶?……不,那个,朱音同学和祖父不认识吧?”



“是不认识。小诗好狡猾,我想去碍事!小凛也快说点什么!”



“我可不干那么孩子气的事。”



“咦——?”



“按我的做法,就是每隔五分钟给村濑君的LINE发这套没地方用的‘邻居家大妈一个劲喊丘吉尔名言’的贴图。”



“比起用处我更搞不懂你为什么要买……”



“咦这是什么我也想要。”



朱音说着拿出手机。一时间我手机的提示音也响个不停。



“能不能别在LINE的群聊里开雅尔塔会议?而且全都是一副大妈脸,好可怕啊!”



朱音尖笑着差点晃出人行道。好危险。



随着这些毫无益处的对话,我们已经到了车站。我和诗月要坐以往用不到的目黑方向班次,与朱音还有凛子在地下道告别了。



“真琴同学!晚饭也一起吃怎么样!”



看不到两人的影子后,诗月期待地问道。



“祖父说也算是为前几天突然把你带去那件事道歉还有道谢。”



“啊?没事的,我也很开心,哪用得着道歉——”



见诗月一脸沮丧,我慌忙说:



“啊,嗯嗯,机会难得,请让我作陪。”



我给父母发了LINE消息,说今天去朋友家做客,吃完晚饭再回去。



到了目黑的住宅,出来迎接的禄朗先生昏昏沉沉的,眼皮也睁不开,看到我和诗月后不停点了好几次头。



“来了呀,谢谢啊。不好意思,白天一直在睡觉,结果搞得这么邋遢。”



话虽如此,禄朗先生肯定是听到门铃后赶快换了衣服吧。得体的穿着一看就知道他擅长交际。要是我遇到同样的情况,现在绝对还没换下睡衣。



“喝上一杯就能清醒吧。”



“祖父大人,医生不是嘱咐过要少喝酒吗。”



诗月担心地说道,但禄朗先生笑着摆摆手,从橱柜里拿出酒瓶和玻璃杯。



“不喝点怎么摇摆得起来。村濑君,饭也在这儿吃是吧。”



“啊,是的,承蒙招待了。”



“我来做饭!”



见诗月干劲十足地说着戴上围裙,我瞪大了眼睛。



“……诶?等等,之前你不还说不会做饭……”



“哈哈。哎,我们在下面边玩边等吧。”禄朗先生说着拍拍我肩膀。



我满怀不安,看着诗月蹦蹦跳跳地走向厨房,然后被禄朗先生带到地下的演出场地。



这儿的音响设备也很完备,禄朗先生给我听了各种爵士唱片。内容主要以钢琴为中心,是为了照顾我特地选的曲子吧。把各年代的钢琴家统统放过一遍之后,最后又回到巴德·鲍威尔上来。



“怎么样,明白巴德厉害在哪儿了吗?说实话就行。”



禄朗先生笑吟吟地抿着苏格兰威士忌说道。



“呃,好的。……老实说,不是很明白。感觉确实是正宗的爵士,但要说厉害,塞隆尼斯·孟克更厉害吧。”



我从摆在桌上的唱片中找到一张指着说道。封面上是个戴墨镜的黑人,严肃的脸有些细长。禄朗先生点点头。



“因为孟克厉害的地方很好懂啊。超乎常理,谁也跟不上,所以到最后几乎都是钢琴独奏。”



玻璃杯里的冰块叮当作响。



“而巴德厉害的地方,光听是听不出回来的。外行常这么说:这就是所谓的爵士钢琴嘛,和其他爵士钢琴家听着一样嘛。估计你也是这个感觉,对吧。”



“呃,那个……是的……对不起,太外行了。”



“不,这样就行,你的耳朵没问题。”



禄朗先生把玻璃杯放在桌上转过头去,朝背后静悄悄伫立在舞台上的三角钢琴瞄了一眼。



“不过,想法反了。”



“反了?”



“不是巴德和其他人弹得一样。而是其他钢琴家全都是像巴德那样弹的。”



一时间,我没能理解禄朗先生说的内容有多么不得了。见我一脸呆愣,禄朗先生的眼神回到钢琴上继续说:



“你意识里那种‘有爵士味的钢琴’,是巴德开创的啊。估计大家听过后纷纷被折服,感到羡慕,然后去模仿。我也好想生在那个时代。”



我说不出话来,于是也朝钢琴看去。漆黑浑浊的侧面上,像香烟的烟雾一样细细映出我和老人的身影,而吸顶风扇的影子带着困倦的节奏不停旋转,将我们的身影上部拦腰截断。



门口传来走下楼梯的脚步声。



“久等了!”



是诗月。她手里的大托盘上满是冒着热气的盘子。



摆在桌上的每一道菜卖相都很好,看着就觉得好吃。



“诶,这些是诗月做的?不是不会做饭——”



“因为我修行过了!”



“就是把藤村女士预先做好的菜热了一下吧。”



禄朗先生立刻插嘴说道。藤村女士,说的好像是保姆的名字,禄朗先生在他茨城的住宅已经雇用了很久。就是说特地让她也来过这里。



“祖父大人!为什么这么快就戳穿啊!”



诗月眼泪汪汪地说道。



“想糊弄人就多用点心。沙拉酱和牛肉的酱料都被你弄反了。”



“啊……”



诗月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我慌忙开口:



“没事的,味道差不多,这样也很好吃。”



“……不,相同的成分只有酱油和洋葱泥。沙拉酱里面的醋是用红酒和苹果做的,还有紫苏和罗勒增添香味,不太适合肉;而牛肉酱料里面牛至的香气太浓,还加了一点蜂蜜,感觉不适合用在沙拉上。”



“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却不会做饭啊!?”



豪华的晚饭让我这个吃饭没那么挑剔的人非常享受。禄朗先生一直在喝酒,没怎么吃东西,诗月的饭量也非常小,结果负担基本都落到了我的胃上。饭后休息时,禄朗先生朝诗月问道:



“敏夫和美树子夫人也挺担心的吧,你都一周没回家了。”



估计是诗月父母的名字。



“叫我回去的邮件发来了好几封,但我觉得不是担心。父亲只不过觉得拉拢我对离婚仲裁有利,母亲脑子里只有花道,单纯是看我最近没练习心里不痛快。”



诗月一脸淡然地说道,反而是我开始不安。我完全是外人,这事不该听吧?



“唔。敏夫喜欢沾花惹草是遗传了我啊,美树子夫人也不容易。要说给孩子添麻烦,我干得过分多了,没资格生敏夫的气。”



总觉得这事让人笑不出来,可不只禄朗先生,诗月也哧哧地笑了。



“可是,现在的生活可没法一直持续下去。”



“啊……是……是啊。”



诗月垂下视线,朝咖啡杯看去。



“一直依赖祖父大人——是不行的呀。”



“不是说嫌你麻烦。不过老是让藤村女士跑那么远过来也不太好。”



“是啊……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



“要是可以,我也想一直和你住在一起,但今后的事情说不准,没法保证啊。”



“是、是啊,祖父大人也有自己的安排……”



诗月抱着头发起愁来。禄朗先生长叹一口气,然后换了个语调。



“抱歉啊,我没责备你。当然不是突然让你今天就回去,而且村濑君也在这儿。今晚要演个痛快。”



“……嗯!”



诗月说着站起身,挥去阴沉的气氛,开始收拾餐具。



禄朗先生从仓库里拽出和他一样高的乐器盒,横放在舞台上打开。



是低音提琴。



“贝斯您也会弹吗?”



诗月的确说过“让祖父来弹贝斯”,没想到是说真的。



“各种乐器我都练过,因为想保证遇到任何舞台都能冲上去演两下。在美国到处乱逛的那阵子,每天晚上我都是这么在酒吧过的。”



真是人生的达人,我心想。



禄朗先生调音的时候,洗完碗的诗月回到了地下室,满脸兴奋地在鼓凳上坐稳,开始做手腕的柔软操。这时禄朗先生说:



“今天是三重奏,想比上次玩得像样一点。村濑君,把你擅长的曲子全都弹一遍,什么都行。”



“诶?可是之前我也说过,爵士完全不懂。”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加了贝斯,别管什么古典还是乡村,只要弹出那个味儿就是爵士了。肯定有点东西的吧,别在意,能弹就行。”



没办法,我一首接一首弹出自己为数不多的钢琴曲存货。巴赫,贝多芬,莫扎特这些人的曲子(里面还有弹不好的)让禄朗先生直皱眉头,诗月也在鼓后面憋笑。



但换成游戏音乐时,禄朗先生的表情变了。



“刚才的好像可以啊。”



“诶?……这是游戏的BGM(背景音乐)啊?”



“是吗,我好像以前在哪儿听过。听着起劲,又有那个味道,值得演演看。游戏的音乐就是能循环播放对吧?不是挺适合即兴的吗。完整弹一遍听听,我把和弦记下来。”



确实,为了能一直循环,游戏的BGM没有结尾,适合爵士即兴,可是。



只听我弹过一遍就搞清楚和弦的禄朗先生指示诗月说:



“节奏放慢到三分之二左右,懒洋洋的更有意思吧。叮叮镲打摇摆节奏(swing),踩镲打二四拍,军鼓边击(Rimshot)也加进去。”



然后他抱着低音提琴,在高高的凳子上坐下。



我下定决心,转向钢琴。用眼神朝诗月示意后,几乎是听天由命地敲响最初的9和弦。



骇人的加速度让我朝后仰去。



在诗月颗粒感分明的叮叮镲声音下,禄朗先生的节拍开始呼吸,一同催促我的内心,毫不停歇地接连跳向下一段乐句、再下一段乐句。映在眼中的一切都急速向后退去,转瞬间周围已经昼夜颠倒。



无法置信的是,禄朗先生选的曲子是《超级马里奥兄弟》的地上关BGM。那段轻快的旋律本该让人想起鲜亮而原始的芯片音乐,而如今凭借节奏组两人强劲的动力,竟变得暗淡苦涩,仿佛萦绕着紫雾的香烟。我手指上生硬的感觉眨眼间被迎面吹来的风打散,只剩下微热的焦躁感开始摇摆。



那是拼上性命的冲刺。我们的马里奥一刻也没有停步,也见不到有酷霸等待的终点。一点点改变面貌的新风景由我们的指尖编织,出现又消失,然后再次出现,如此不断反复。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心里竟沉睡着这么多旋律的碎片。



就这样,马里奥穿过森林,游过大海,跨越沙漠,冲上云端——



最先用光力气的是禄朗先生。



他开始跟不上诗月驱动的节奏,好几次弹错音,最后大笑着停下演奏。



“……演得不错嘛。”



禄朗先生倚在低音提琴上,看着我大口喘气。



“不好意思啊,体力撑不住了。可能有点喝多了。”



“才不是有点!祖父大人,您这不是站都站不稳了。”



诗月噘着嘴站起身。



被孙女扶着坐回玻璃桌旁,禄朗先生还是不吃教训地朝酒瓶伸手,真拿他没办法。



“都运转过热了,可得喝点酒凉快一下”



“真是的,祖父大人!”



但我也浑身是汗,一样需要冷却,问禄朗先生要来冰水,一口气喝光。



“我休息一下当个听众了,你们演到尽兴为止。”



之后我和诗月互换位置,大笑对方蹩脚的演奏,还借用禄朗先生的低音提琴尝试了一下后立刻放弃,真是乱玩了一通。



我待到了很晚,打算回去的时候,禄朗先生说晚上不安全,给我叫了出租车。



“要不住一晚?诗月肯定高兴。我也想早点抱曾孙。”



“祖父大人!?您、您说什么呢!”



诗月的声音变了调,说真的别开这种玩笑了,简直是性骚扰。



“我回去再多练练,下次合奏的时候好斗个痛快。”我答道。“另外爵士曲也练得更像样一点,呃……就练会一首塞隆尼斯·孟克的曲子。”



“嗬,口气不小啊。”禄朗先生说道。“下次合奏吗,能演就好了呀。”



他的回答相当没底气,让我也有点担心,但还是坐上了开来的出租车。



结果,担心的事情成了现实。



约好的合奏没能实现。







文化节越来越近,校内的气氛也开始紧张,可第二周的星期四,诗月突然请假没来上学。



我们正觉得差不多该为中夜庆的演出认真排练,于是预约了录音棚,打算傍晚过去,可从早上起诗月就不在学校。



LINE上的消息也一直是未读状态,午休时到教师办公室向三班的班主任打听,却得知“从早上就联系不上百合坂同学”。



听我说完这些,凛子一脸不高兴。



“就快正式演出的时候擅自翘掉重要的排练,诗月真是精神松懈。”



“你真好意思说别人……”



忘了上个月自己干过什么吗?



“小诗不来排练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好担心。”



朱音盯着自己的手机说道。我也点头。按她的性格,就算有什么急事也会和我们说一声才对,情况有这么紧急吗……?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我的手机振动起来,是诗月打来的电话。



“喂?现在——”



“真琴同学,对不起。”



听到诗月毫无精神的细弱声音,我说不出话来。



“今天的排练,我——可以请假吗……”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电话对面传来什么东西互相摩擦的声音。



不,这是……呜咽?



“……昨天,祖父倒下了。……手术刚刚结束,还没清醒过来,我要陪着他。”



问过是哪家医院,我立刻挂断电话,朝教学楼出口跑去。背后响起铃声,通知午休还有五分钟结束。



“村濑君?”“小真琴,怎么了?”



两人的声音和脚步声追了上来。



那是内堀大街上的大型综合医院。



和接待处确认后,我们前往特别病房的六楼。



走廊里没什么人影,诗月正坐在墙边的沙发上,就算我们靠近,她一时间仍然低着头。



“……啊……真琴同学。”



迟钝的反应,杂乱的头发,还有眼睛下的黑眼圈都清清楚楚告诉我们她的疲惫。



“大家一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