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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恋(2 / 2)




「丘比特的声音?可、可是根本听不到吧?」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呢,贾桂琳?」



「苏菲亚」



所谓的降灵会,就是最近在贵族之间流行的游戏。按照灵媒的指示,几个人围着房间里的圆桌坐下,大家手牵着手。在熄掉灯火之后,大家等待死者附身在灵媒身上虽然贾桂琳一点也不相信,还是被苏菲亚拖着参加降灵会。



灵媒是个老女人,宣称夫人死去的儿子已经附身,手拿着羽毛笔不断写下来自儿子的讯息。内容全是「妈妈要保重啊!」「死后的世界非常宁静。」等等,任谁都写出来的内容,可是苏菲亚却完全相信。而且毫不顾贾桂琳的反对,付出高昂的费用举办自己的降灵会。



灵媒收了苏菲亚的钱后开始举办降灵会。也许是对反对的贾桂琳感到不耐烦,有一天她终于说出:「丘比特是被杀害的。犯人就在我们当中。」



拿来和丘比特相同颜色的黄酒,并给了所有出席降灵会的人一人一个玻璃杯:



「只有犯人的酒会因为犯罪的关系变得白浊。这是丘比特告诉我的。」



灵媒以颤抖低沉的声音如此宣布,逐一在所有人的玻璃杯里倒酒。



然后



不知为何,只有贾桂琳的玻璃杯在倒入酒之后立刻变白。在胆战心惊的人群之中,灵媒睁大眼睛,得意地放声大叫:



「果然,就是这个女人把狗杀了!」



贾桂琳这才回过神来,加以反驳:



「才不是。那是我们吃的三明治因为夏天阳光照射,有点变质的关系。而且也可能是因为里面混着让狗产生过敏症状的洋葱。为什么我要杀害朋友心爱的宠物?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么做的理由啊?」



「理由只有你知道。不过丘比特是这么对我说,说它是被这个女人杀害。」



得意洋洋的灵媒指着贾桂琳,甚至还学了几次狗叫。贾桂琳气坏了:



「狗才不会说话,你根本就是骗人。你一定了解吧,苏菲亚苏菲亚?」



回头看向朋友,不知如何是好的苏菲亚只是看着灵媒与贾桂琳。看到那副不安的表情,贾桂琳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虽然这个夏天因为担心苏菲亚带着她到处跑,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多管闲事。自信满满的灵媒还问她,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可以说明酒会变白。



贾桂琳拚命思考,可是还是想不通,只能摇摇头。



出席降灵会的其他人在嘴里小声念念有词:「警察署长夫人竟然会毒杀别人的狗?」「真是难以置信!」之类的话。一想到这样下去会影响丈夫的名誉,眼前就变得一片黑暗。



苏菲亚沉默低着头,眼神不愿意对上贾桂琳。



最后贾桂琳就此和苏菲亚尴尬分开,垂头丧气回到苏瓦伦。原本愉快的夏日回忆也因此变得苦涩



6



「就、就是这么回事。古雷温古雷温,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没有反应,贾桂琳不自主在内心烦恼:「真是的,难道是我太多话了吗?该不会睡着了吧?」一面如此想着,一面伸手拿开漆黑的面具。



面具下方的古雷温表情,却是一脸呆滞。



他一口喝干红茶,以接近叹息的低沉声音开口:



「狗?」



「对啊。」



「你是在说狗?丘比特是一只狗?」



「对啊。我一开始就说了吧?」



「绝对没有。」



「是吗?总之就是一只很漂亮的小黄狗。虽然有点怕生,也只会小声叫一声『汪!』喔。



真的很可爱。」



「原来是狗啊」



喃喃自语的古雷温注意到贾桂琳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要为她打气:



「不过死了一只狗,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对饲主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喔。我被朋友误解,内心很沉重啊。而且我怎么可能做出毒杀可爱小狗这种可怕的事可是即使我这么想,还是无法说明发生在那场降灵会里的不可思议现象啊」



「唔。」



贾桂琳越说心情越沉重,头也越垂越低。古雷温先是一脸严肃盯着她,最后小声说道:



「不行,还是不知道。」



「咦?」



「没有,没事为什么黄色的酒会变白呢?不知道。嗯明明是优秀的警官,不过还是不知道。嗯为什么?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办?啊~~唉、可恶,没办法!」



自顾自地念个不停,还上下左右摇晃金色大炮,最后总算站起来往某处走去。贾桂琳惊讶问道:



「你、你要去哪里?」



「我去绕一绕,思考一下。」



「思考?思考什么?古雷温?」



过了好一会儿,古雷温还是没有回来,贾桂琳不禁开始担心。就在她离开座位四处寻找时,侍者小声报告:



「与您同行的那位尖头男士,现在正在电话室里。」



「电话室?」



贾桂琳惊讶地反问一句,然后便往饭店大厅的电话室走去。



古雷温果然在那个独立的方型小房间里,手握听筒不知和谁争论什么。



(究,究竟在做什么啊?)



贾桂琳悄悄接近,想确认一下现在的状况。



可以听到电话室里流泄出烦躁的低沉嗓音。



「别看脚边!」



(咦?脚边?)



似乎是在生气。



「这个恶魔!老是只为了有趣,就要我做这个做那个。你从以前就是这样。什么?喂、你不准笑!呜!?」



贾桂琳不禁偏着头。古雷温以可怕的表情瞪着听筒:



「你把哥哥当成什么了!把人看扁也要有个限度。少啰嗦,快点告诉我。你问烦恼的人是谁贾桂琳啦。贾桂琳。什么?就说是?贾?桂?琳!」



(我的名字?)



古雷温压低了声音,所以听不到接下来说了什么。贾桂琳虽然感到疑虑,还是回到座位乖乖等他回来。女仆也以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了一句:「那位先生怎么这么慢啊。」



过了好一会儿,古雷温终于离开电话室。还以为他会回到这里,不知为何却直接朝着化妆室走去。贾桂琳和女仆对看一眼:



「怎么回事?」



「谁知道。」



不过他的举动也让女仆感到气愤不平:



「这位先生话说到一半就离开座位,然后开始到处闲晃。这样对夫人实在太没礼貌了,即使是青梅竹马也不该」



一边抱怨还一边拉扯围裙裙摆。



「他一定很忙吧。毕竟他可是名警官,解决许多困难的事件,是个受到尊敬的人。是我打扰他了。」



「即使如此」



「没关系的,玛莉安。」



「真是过分的青梅竹马。」



「玛莉安」



不过贾桂琳也因为无聊,开始扮鬼脸逗弄坐在附近的小朋友。小朋友也不服输地扮鬼脸回敬,让贾桂琳不由得更加热衷。



终于听到化妆室的门打开,离开化妆室的古雷温越走越近。正在扮鬼脸的贾桂琳注意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古雷温以受不了的表情往下看:



「这是什么表情啊。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我还以为你成为警察署长夫人之后会有所改变,结果根本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小女孩。」



「古雷温。」



不再做鬼脸的贾桂琳也以受不了的表情抬头看着对方:



「你也变得太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的、头」



古雷温的头似乎在厕所里经过重新整理,金色大炮变成两门。一上一下的金色头发有如凶猛的鳄鱼,狰狞地张开嘴巴。贾桂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默默仰望。古雷温一个转身继续说道:



「不用在意。只是」



「怎、怎么可能不在意?你究竟怎么了?在刚才的几分钟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个旁观者真的完全看不懂。」



「等一下,我再去打通电话。稍微等我一下。」



「什么!?」



贾桂琳傻傻盯着摇晃两门大炮,匆忙走向电话室的背影,然后又赶紧追过去。古雷温握着听筒,不知和谁正在吵架:



「维多利加我做到了。」



那是真的被激怒的低沉声音:



「你这个小鬼,真是难缠的家伙。你要弄尖就弄尖、要增加就增加,你要相信这就是我身为男子汉的生存方式你,你说我没出息?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维多利加,我的妹妹你给我记住。我是说真的。」



只看得出来正在和某人争论。接着古雷温便一脸正经听对方说话,有时大叫「啊!」、有时点头、有时小声回问「是吗?」



看起来还要讲上好一会儿,贾桂琳悄悄离开电话室,回到桌边正想要找侍者加点一杯红茶时,却看到古雷温好像变了一个人,意气消沉地走回来。为他担心的贾桂琳忍不住开口:



「古雷温,你一定很忙吧?脸色很差呢。一定是发生什么重大事件,所以」



「你不用管。」



「是、是吗?」



「你要再点些什么吗?」



「嗯,我要再来一杯红茶。古雷温要吗?」



「我倒想要喝一杯侍者!」



古雷温坐在位子上唤来侍者:



「来一瓶苦艾酒,还要两个玻璃杯。除此之外还要水。」



感到很不可思议的贾桂琳问道:



「天还没黑就要喝酒?而且你什么时候会喝酒了?」



「唔」



若有所思的古雷温只是拿着面具,沉默不语。



越过咖啡厅的玻璃窗,黄昏的阳光闪亮眩目。就在他们待在这里时,一名又一名度假归来,晒得黝黑的男女迅速走过。时间越来越接近夏末。



侍者终于恭敬端来一瓶酒、两个玻璃杯和一杯水。原本悠闲看着的贾桂琳,突然想起好像看过这种酒的酒瓶:



「这瓶酒」



「没错。」



古雷温点头说道:



「灵媒用的酒,应该就是这种吧?和『死去的狗相同颜色的黄酒』。」



「没错,我记得这个标签。黄色的酒只有在倒进我的酒杯里才会变白」



「我先把它倒进这个玻璃杯里。」



古雷温在玻璃杯里倒满黄色的苦艾酒。贾桂琳像是想是起那天的情景,嘴唇不停颤抖:



「没错,就是这种酒。很接近丘比特的漂亮黄色。」



「然后在这个玻璃杯里这么做。」



古雷温在另一个玻璃杯里,先加入少到眼睛难以确认的水,然后倒入苦艾酒。



贾桂琳和女仆都不禁「啊!」了一声。



看到黄色的酒立刻变白,贾桂琳喘着气问道:



「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没错。」



古雷温点点头,头上的大炮也上下摇晃:



「那名灵媒恐怕是一开始就在你的玻璃杯里放入少许的水「这种酒有和水混合就会变浊附特性。不过要证明那天的事也许很困难,但是最少可以对你的朋友苏菲亚说明。剩下就看苏菲亚愿意相信谁。」



「这就要看我与苏菲亚的交情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信任我这个朋友。」



「你一定没问题的」



带点讽刺的意味低声补充一句:



「你是重视朋友的人吧?」



古雷温把变白的酒一口喝干,起身说声:「我该走了。」



「咦,你要走了?」



惊讶于他的心神不宁模样,贾桂琳忍不住回问。



一脸悲伤、看似小孩子的怪异表情,古雷温转过身来。两门大炮又开始摇晃:



「我有很多事要忙真没想到会在拍卖会场遇到你。只是位子前方的人刚好就是你,绝对不是因为看到你的身影,不由自主绕过去接近你,回过神来已经傻傻坐在你的正后方。贾桂琳,绝对不是这样。」



「啊是、是吗?.」



贾桂琳相信他说的话。



7



古雷温匆忙离去之后,女仆玛莉安以受不了的声音说道:



「看来是个定不下心来的人。」



「是吗?」



贾桂琳不可思议地回间。



黄昏的阳光把街道染得一片橘黄。在玻璃杯的另一头,可以看到快步离去的古雷温潇洒背影。走过黑色马车、汽车以及整群的行人,他的身影消失在红砖大楼之后。似乎有阵风吹过,通过的贵妇裙摆和帽子羽饰不停摇摆。



「这么说来,他应该很忙吧。」



「好怪异的发型。」



虽然女仆笑了,贾桂琳却没有跟着笑,只是怀念地眯起眼睛:



「玛莉安,他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从小就认识,可是他那么英俊,又那么潇洒,而且总是十分冷静。我在他面前总是紧张得不得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咦?不过现在倒是说得很流利啊?」



「或许是小时候的反弹吧?而且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长大了。」



贾桂琳终于窃笑几声:



「玛莉安,因为你很漂亮,说不定会觉得当时的我很愚蠢。当时的我被太阳晒得很黑,举止也很随便,根本不是什么漂亮女孩,反应又迟钝,光是在远方憧憬就已经是我的极限。把偶尔和古雷温说上一、两句话的记忆珍藏在心底。有时候觉得他在看着我,但是又觉得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我自作多情,总是感到很不好意思。」



「咦」



玛莉安诧异地反问:



「如果四目相对,看回去不就得了?」



「这种事我做不到。告诉你喔,玛莉安,不擅言表的女孩可是非常害羞的。就算遇到好男生,也会觉得太过眩目而不敢接近。不过和古雷温拉近距离之后,却觉得他非常亲切,所以虽然紧张,也留下了许多美丽的回忆。」



「那时不是尖的吧?」



「是啊,当时的确不是尖的。」



「那么为什么会变尖呢?」



「这我就完全不了解了。好像是变成大人之后的事。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方不方便过问只是不管尖不尖,古雷温还是古雷温。」



贾桂琳拿着装有黄色苦艾酒的玻璃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口气喝干:



「他从以前就很温柔,今天也对我伸出援手。小时候只注意到漂亮外表而不敢接近,所以才会不了解。真正了解到这一点,是在长大之后了。这么说来,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变成大人好像也并非全是坏事。虽然当时只想永远不要长大、永远是个孩子。」



贾桂琳的脸上露出微笑。



窗外暮色已浓。两人缓缓离开咖啡厅,走在石板路上。爬上久候的马车,从马车车窗凝目注视外面景色的贾桂琳喃喃说了一句:



「还能和他见面吧」



夏日将尽,眩目阳光照耀着苏瓦伦街道。沐浴在夕阳之中的窗外两座锐利教堂尖塔,耀出闪闪的金光。



〈fin〉



尾声



遗留在夏日眩目的圣玛格丽特学园里的维多利加与一弥,好像会持续到永远的漫长暑假终于即将结束。



在夏目的最后,前往苏瓦尔首都苏瓦伦的维多利加的哥哥,古雷温﹒德.布洛瓦,闪耀着金黄色的钻子就这么变成两个。当他伤心地摇晃增加的钻子,再次回到圣玛格丽特学园时,下一段故事也就此拉开序幕。



暑假的最后一天,像平常一样寻找维多利加的一弥,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糖果屋里。布洛瓦警官告诉一弥。维多利加前往的地方,是波罗的海沿岸的危险修道院〈别西卜的头骨〉。一弥为了前往迎接维多利加,在行李箱里塞满荷叶边、蕾丝、书籍、甜点,就此跳上火车。



在夏日将尽之时,维多利加与一弥全新、危险的冒险终于拉开序幕。但是,那又是别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