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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人(1 / 2)



第五章偶人







我先去找大家。灵能力者团体,现在正在体育馆的周围进行搜查。我看见绫子,向她跑过去,正好看见约翰从体育馆的地板下面露出头来。



“约翰!什么呀全是泥巴!”



“哈……”



约翰四脚着地,从狭窄的通气孔中爬出来,带着没辙了的表情直起身。



“不行。这里也没有。”



绫子和真砂子唉声叹气。



接着约翰,和尚也爬出来。



“真的有吗?偶人什么的。”



看着满怀疑问的绫子,我说起了在魔之椅处还有田径部的活动室里发现偶人的事。大家都沉思起来。



“果然,是厌魅吗……。没办法啊。”



和尚呻吟了一声,环顾着我们。



“地板下面就找到这了。不在地板下,就在校园里的哪一处吧。我们只好分开来,挨地儿找了。”



绫子叫苦道,



“什么呀,为什么非得要做这么逊的事!?衣服也脏了。指甲都断掉了。”



“我们彼此彼此。”



“哎呀,我可不想被混为一谈。你以为这件衣服多少钱?这可是Inge的哎。学校会出干洗费的吧。”



“哎呀,不过是棉的吧。”



真砂子满怀挖苦的说。



“我的,可是绢的哦。”



真砂子看着她的和服。



“干这事,是穿着那种衣服的人不好啊。不方便活动,又要费心。”



被穿着考究身材的衣服和高跟鞋的绫子这么说,也难怪真砂子要生气。



两个女人开始就各自的穿着吵了起来。因此我决定给她们说一件带冲击性的事实。



“对了,那鲁说他不是阴阳师哦。”



突然没声音了。



看,骚乱平静下来了吧。



“那鲁……说他不是?”



“嗯。他说林才是阴阳师。”



“骗人。”



“他本人说了嘛。”



和尚向我弯下腰。



“那么,嗯?那鲁他帮了什么忙?”



“不知道。不过,他不一直都帮上了忙吗?”



“那——是啊。那是这么回事?他做脑力劳动,而我们是体力劳动……”



“不是吗?”这好像是哪里的喜剧演员在讲相声一样呢。



“为什么我——这个会除灵的人,却要受一个不会除灵的人使唤,嗯?”



不是因为那鲁头脑比较好的关系吗?



“哎呀,我也是啊!”



哎,绫子是所谓自作多情的那种吧。



“好了好了”



和往常一样,收拾残局的是约翰。



“涉谷他是超心理学者啊。因为有了一位真正的研究人员,我们才能取得相互平衡不是吗?”



和尚和绫子都是不满的样子。



我砰砰地拍了拍约翰的背。



“说得没错。好了,约翰,我们去找偶人吧。”



我这么说着,绫子说道,



“对了,还有一个派不上用场的人在呢。”



“哎呀,是说我吗?我可不是派不上用场哦。”



“说得够干脆嘛。”



“呵呵呵。我可是有着第六感的女人哦。”



就连那鲁都称赞过了。说我这回帮上了忙。



“好了,约翰,走吧——”



我押着呆立着的约翰的背,离开了那里。







半路我和约翰分开,一个人在校内搜索。



学校的某一处,应当有用于厌魅的偶人。我仔细地查看校园。盆栽的阴影里,花坛里都查看了。应该一眼就能看见,至少那鲁的偶人理应是最近才埋下去的。



我沿着西侧的栅栏,走到操场对面的一块空地边。这里以前似乎是学生会馆,不过如今已被拆除,成了不过一块空地。高高的杂草枯萎了。其间群生的是一枝黄花(花名)。空地上放置着混凝土瓦砾,钢筋破烂不堪,兀自突起。



在这里我稍事休息。靠着栅栏,我看着这片经过风吹雨打的风景。风吹着,杂草丛发出哗啦一片干响的声音。



这里也是学校的一部分呢。要搜索这片空地吗?那可够呛啊。



总算还有栅栏围着不让人进呢。那我还是先搜一遍校园再看比较好吗?



太阳西射。日头落得早了些呢。这样想着我眺望了一眼空地。



“……?”



忽然,我扭过头去。哪里传来小孩的哭泣声。我沿着栅栏走着。在一枝黄花群的花阴处,可以看见一个红色双肩书包就那样放着。我向前探身,喊道,



“有人在吗!?”



哭泣声渐渐变强。



“怎么了,啊!?”



没有人回答。我环顾周围。栅栏上没有破洞。嗬。我攀上比自己的个子还高的铁丝网。迅猛地跳下,跑向书包那个地方。



“有人在吗!?在哪儿!?”



我在大声呼喊时,听到附近有微弱的声音响起。我站立起来,看向周围。就在附近,可以看见像是建筑物残骸似的混凝土地板铺展开来。



我感觉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我试着向那边跑去。



混凝土地板表面有一个很大的裂缝。宽五厘米的裂缝延伸有三米长。



正是在我又一次环顾四周的时候。



“……救命……”



微弱的声音。我把耳朵贴在裂缝上。



“有人在吗!?是谁!?”



“…………”



细微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听不清楚。不过里面确实有人。莫非这下面有地下室吗?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看了看周围。应当有通往地下室的台阶才对。



我拨开好似贴在混凝土上一般丛生的杂草。在哪里,台阶……。信步走着,脚下碰到坚硬的东西。一看,是升降口。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升降口?看似很重的铁盖有一半错开了位置。



“……有人、在吗!?”



我向着升降口喊道。里面传出低低的回答声。



是这儿!



有人从这掉下去了。大概是那个双肩书包的主人。一个小学女孩。



“没事吧!?”



我边喊着,边挪开很重的盖子。下面有光。



洞里面空间不大。比四叠半(大概八九平方米)略大一圈。不过,很深。由于光线的缘故看不见洞底。从升降口处有个铁梯子通往下面,空间的一角蹲着一个小小的黑影。很暗,看不清。不过,是个小孩。



“没事吧!?”



我又喊了一声,那个孩子抬起头来,小声地叫着,救命。是伤着了吗?似乎动不了的样子。抬头的样子也有气无力。



“为什么,会掉到那种地方……。稍等会,我这就去叫人来!”



“救命,救命,救命!”



我刚走开的脚踏空了。因为有梯子,所以下去的话很简单。不过背着那个孩子,我无法爬上来。



“等一等!我马上去救你!”



听到我的叫喊,女孩子带着哽咽的哭泣声更大了。



怎么办?我也下去吗?洞穴里漆黑的,在那种地方,我一个人没办法对付一个受伤的人啊。先下去给她鼓鼓气,等她平静下来再上来吧。这么想着,我坐到洞的边缘上,脚踩上梯子,正是这个时候。



“麻衣!?”



从远处传来响亮的声音。



我看向四周,隔着栅栏,那是那鲁。



“别偷懒。你在做什么?”



“有个小孩从这里掉下去了!”



“……小孩?”



“是的!那个……”



我想指向书包,不过却愣住了。



……没有。



没可能。刚才确实还在那。那片草丛处,有个红色的双肩书包……。



一瞬间。我踩着铁梯子的脚踏空了。



“啊啊啊!!”



立刻,我的双手挣扎着。两条胳膊使劲支开,攀在升降口的边缘处,努力不掉下去。



等等呀,开什么玩笑!掉到洞底呀,掉到井里什么的,人一生只要有过一回就足够了的说!



“麻衣!”



不知什么时候,那鲁跨过了栅栏,朝我赶来。我立刻把手伸长求助。



“……那……!!”



――我犯了一个、大错误!



因为在我伸出一只手的瞬间,支撑身体的力量就剩下一半了。



猛地身体一歪,背撞上了洞穴的边缘。我疼得喘不过气来,这时手腕上使不出力气了。



支撑体重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



“……啊啊啊!!”



我拼命地抓住升降口的边缘。手掌扒着混凝土粗糙不平的表面。手边咕隆地滚下小石块,我不由地闭上眼,转过头。



感觉悠地失去了平衡。抓着边缘的手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东西。



……骗人。



掉下去了



只有自己的周围是在做慢动作。血涌上头的一瞬间,我撞上了壁面,咚地一声闷响。



……怎么了?



手腕很痛。肩膀骨头咯咯响。



我没有掉下去。在空中。有股力量拉住我的手腕。搭在我手腕上的手是。



“……那鲁!”



“……你这个……笨蛋……!”



是那鲁。他几乎全身探进洞口,两只手抓住我的手腕。



哧地一声,外套的袖子滑落了些。身体在往下落。那鲁抠住我手腕的手的触感更强烈了。



“冷静下来,找落脚点。”



那鲁的声音尖利。



似乎很重。我奇怪地平静下来想到。很重的吧。毕竟我有四十斤,嗯,多一点。虽然那鲁要扛几乎这么重的器材,不过扛着与被吊着大不一样啊。



就在我冷静地这么想着的时候,忽地又撞了一下。瞬间吓得脸色发白,浑身毛骨悚然。



“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冷静……找落脚点!”



落脚点?落脚点?



我用脚探了探周围。脚尖找到了混凝土铺就的粗糙不平的壁面。



那鲁拉住的那边肩膀就像要脱落一样。翻过手腕子,我抓住那鲁的手腕,拼命地伸长了脚。一气儿移动了身体,脚尖触碰到坚硬的东西。确认一下。那是像铁棒一样的东西。



是啊,有梯子的啊。



“有梯子。”



我说道。那鲁朝下的脸抬起来。



“能爬上来吗?”



“……嗯。”



这么说着,我的脚搭上了梯子。空着的那只手抓住梯子的边缘。刚放松下来,把身体的重心移上去,就在那一瞬间,梯级掉落了。又一次我的身体被哧地抛向空中,接着手腕处受到一阵冲击。



那鲁,对不起,让你吊这么重的我。



有着这悠闲想法的刹那,我开始很华丽的下落了,依旧抓着那鲁的手腕。







背上受到一阵强烈的冲击。这痛使我苏醒过来。正上方整个看上去白色的……那是升降口的洞口吗?这样看起来,近得令人惊讶。爽快地跳下来就好了。



刷拉刷拉地弄出了声响,我站起身。虽然一跳一跳地疼,身体上没有异状。与此同时,在我的旁边,一个身影也立起身。



“……你没事吧?”



嘻。那鲁。



“……嗯。原来你也掉下来了?”



“你如果肯放手,我就不会掉下来了啊。”



……那真是对不起的说。



“那鲁你才是,不要紧吧?”



“……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体重。”



……不好意思。



那鲁按住肩膀,蹲坐着。



“痛吗?哪里不舒服?”



“吵死了。”



……真是、对不起。



我看了看周围。这是个用混凝土筑起的狭窄小屋。这里面的混凝土块或弯折的钢筋是从洞口处落下的吗?满地狼藉,如针山一般模样。我打心底发凉。如果掉在四处林立的那瓦砾上,那。



眼睛开始习惯了黑暗。天花板的一端是升降口,梯子的残骸从那里放下。梯子在离洞口不到一米左右的地方断裂开了。而我在下面没使多大力地一触碰到这边又还剩一米左右的梯子时,它锵地断开了。到天花板有四米多高。梯子是这个样子的话,是不可能爬上去的吧。



“喂,那鲁,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吧。”



我回头看一眼仍按住肩膀,蹲坐着的那鲁。



“会来的吧……。终究”



他终于抬起了头。头发粘着额头(注:汗的缘故吧)。



“你说……终究!”



“你和谁说过要来这里吗?”



“……没有。”



“我也是。”



……是啊。那么……



“就是说我们被关在这了?”



“是这么回事啊”



“喂,”



我仰头看断裂的梯子。



“如果我在下面搭人梯,那鲁,你能爬上去,没问题的吧。”



“再过会的话啊。”



“……手腕、这么疼吗?”



“吵死人”



唔……。



虽然这么说,不过梯子已经腐蚀得完全不能指望了,而即便我的头上站着那鲁,手也够不到洞口的高度。



也就是,说?我们在没被某人发现之前,要一直被关在这里了?



怎么办?这是在操场尽头的宽敞空地里。即便叫喊,也没有人能听到吧。



我试着叫了几声。嗬地、声音反射回来。回声静下来之后,头顶上只能听到风刮的微微声响。



……没有、水。



……当然,没有、食物。



鼻子一酸,我的眼眶发热。



都是我的错,怎么办?



“没有什么办法吗?”



听到我的声音,那鲁木然地抬起头。



“这状况像可以有什么办法的样子吗?”



“……不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鲁的声音淡淡的。我急急忙忙说明缘由。



“……终于你也被盯上了吗?”



……我?



孩子一直蹲在洞中的。而这里面早已没有一个人影。



那不可能是人类。很暗,看不见洞底的情形。为什么,只有那个孩子,可以清楚地看见?



我又一次浑身毛骨悚然。



说这个学校闹鬼,看来这话是没错了。那是恶灵。被厌魅召唤出来的恶灵。



眼泪一下子出来了。这不值得哭。但,眼泪止不住。



“哭了事情就会有变化吗?”



那鲁的声音不带感情。



“不会有变化。”



“那就不要哭了。”



“冷漠。”



“请说冷静。”



“冷漠哦!如果就这样在这里死掉了该怎么办啊?”



这样下去到了晚上,那个孩子又出现了的话!这一次可真的是抱着杀意而来也说不定。不仅如此,那鲁也是被盯上了的。加上那个孩子,那个女人再出来的话,怎么办才好啊!



……唉,我这是在拿那鲁撒气呢。虽然心里知道,可止不住。



那鲁腻烦了似地沉默着。



那句话之后瞅都不瞅我这一眼。可恶、这个混蛋……。把我的青春还给我,把时间倒回去,我的青春。我做兼职可不是为了要死在这种地方的!是啊,本来就是那鲁你的错,因为有你在,想待在你身边,才开始打工……打工又不是为和你殉情……的?等等哎。



这种情形不也可以说是,在黑暗的密室里和那鲁单独两个人……



哎呀呀,很幸运也说不定。



那鲁忽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