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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秘藏起来的话语(1 / 2)



流人的攻击总算停止了,我们又回到了稳的日常。



放学后,我在图书馆向竹田同学问了下流人现在的状况。



「好像相当丧气的样子呢。」



她用平淡的表情说着。



「昨天也去姬仓学姐那里了,不过看起来似乎是被赶回来了呢。」



「……竹田同学,你在生气么?」



「没有,完全不生气哦。」



「流人好像希望竹田同学能够安慰他一下。」



「太过纵容可是会养成不好的习惯的哦,暂且让他低落一下也好。而且这样的话,对心叶学长来说不是更好么?」



「虽然的确是这样啦……」



我顿了顿话语。



「竹田同学……要是麻贵学姐生下了流人的孩子的话,竹田同学准备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哦。反正阿流也不可能只和一个女生交往,小孩什么的,肯定还会搞出很多来的,怎么来得及一个一个去介意。」



果然,总觉得有点在生流人的气的样子。



说完,竹田同学就回到柜台里去了,我在等琴吹同学的时间里,想着要读读什么算了,边走着边眺望着书架。



当《窄门》这个名字印入了眼帘的时候,我心中猛地一惊,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心跳越来越快,胸口的深处也好像被勒紧了一样。



在它的旁边,放着一本叫做《秘密日记》的薄薄的书本,作者也是纪德。



虽然我一直尽量避免想到远子学姐或者天野夫妇的事情。



还是再也不要和它们扯上关系比较好。



可是为何不管我多么的想忍耐,手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伸向那本书呢?



带着一种正在做着某些不能作的事情的黑暗心情,我翻开了微微发绿的封面。



『昨夜,我一直在思念她。就好像已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在脑中,感觉着她还在世时一般的轻松,与她对着话。然而突然,我却对自己说到,即便如此,她也已然逝去了……』



这是……小说?



『虽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与她相距甚远的生活着。但是,从少年时代起,每天向她报告我自己一天的收获并与她分享自己心中的喜悦悲伤,早已成为了我的习惯了。然而,就在昨天也想要这么做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了,她已然逝去的这一事实。』



我坐在了桌边继续读着这本书,这是一本以纪德回想他的妻子玛德莱娜为形式的日记。按照解说的说法,这是在纪德死后才公开的。



流人说过,纪德是同性恋者,与玛德莱娜之间完全没有夫妇关系,还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写进了日记和小说,实在是太差劲了什么的……不过,这本日记的里面,玛德莱娜是纪德最爱的人,而纪德也为了玛德莱娜的死而恸哭着。



『所有的事物似乎都腿去了颜色,失去了艳丽。』



『自从失去她之后,我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今后我到底要为了什么而生存呢,连我自己也已经不知道了。』



那样撕心裂肺的悲哀、绝望。书写不尽的,灵魂的嘶吼——纪德所写下的一言一语,都动摇着我的内心。



他在日记中写到,《窄门》中的角色阿莉莎,虽然是以玛德莱娜为出发点所写下的,但是并非玛德莱娜本身。玛德莱娜也没有看出阿莉莎身上有什么自己的影子,在她生前,也不曾对那本书发表过什么感想



不过,一点点读下去的话,就会感觉到,杰罗姆与阿莉莎之间所发生的那些故事,有相当的部分,混入了纪德与玛德莱娜之间实际有过的事情。



因为知道了母亲的不贞,而发誓要一辈子守候在一起的杰罗姆与阿莉莎这一段几乎与事实一样,而十字架的那个片断,也在日记中有着相近的叙述。把阿莉莎当作神圣之物来看待的杰罗姆的心情,也与把玛德莱娜作为清圣的存在而爱着的纪德有所重合。



『对我来说,只要越来越接近神明的话,大概就能够更加接近她了吧。于是,在这样慢慢上升的过程中,能够感觉到她与我周围的土地越来越狭窄了,这让我非常的开心。』



尽管如此的爱着她,纪德却仍旧不能把玛德莱娜看作性方面的对象。



这一点,让那两人的关系,充满着悲哀与倾轧。



『这种与肉体无关的爱是否能够满足她呢,关于这一点,我早已决心不再考虑了。』



『我认为欲望是男性才特有的东西。女性却不会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欲望,就算有的话应该也只是《贱业妇》里的那种人而已,这种想法也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纪德所说的东西实在是太任性了。作为一个从来不要求任何肉体上交往的丈夫的妻子,玛德莱娜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度过的呢。



而且,解说里还说,纪德并非一个只与男性发生关系的人,他还曾经让一个与他年龄差距很大的女性,生下过一个孩子。



那么为什么,他却不愿与玛德莱娜发生关系呢?对于纪德来说,玛德莱娜就是那么神圣的存在么?



对着沉浸在悲伤中的纪德,古旧照片中的玛德莱娜这么说了。『我最大的喜悦,都是因为你哦。』



『不过我最大的悲哀也是一样呢。也就是说,最最好的,与最最痛苦的,是一样的呢。』



对于他们来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既是痛苦的,也是快乐的——就算在离开家里的时候,纪德也一直持续给玛德莱娜写信。那对于纪德来说,是特别的信件。纪德把自己身上『最善良的部分』,都写进了那些信里。他的内心,他的快乐,他心情的变化,还有那天的所有工作。



可是,有一次当纪德和他的男性情人一起出发去旅行之后,玛德莱娜却把他寄来的所有信全都烧掉了。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纪德受到了几乎发狂一般的冲击,『我最最善良的那部分消失了。』他如此悲哀着。



然而,对于玛德莱娜来说,也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她对纪德如此痛诉到。



『那对于我来说,也是这个世上最最重要的东西啊。』



『是你出门之后,在这个你所抛下的空旷的家中,我不仅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而且应该做什么,今后会发生什么,这些也全都无法明白,就只能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我甚至开始想着,如果自己是不是死了会更好一些呢。』



『我真的非常的痛苦。……我为了做些什么而把你的信件全部烧掉了。烧掉之前,我还把里面所有的信,都一封一封的全都读了一遍……』



就这样,两个人的心情渐渐互相错过,纪德的日记里开始被苦恼的话语所埋没了。



在一起的话很痛苦,但却又没法分开的相爱着——就是如此让人窒息一般的纠葛,让我在翻着书页的同时,也感到喉咙佛正被炙烤着一样。



如果,纪德能够在肉体上也爱着玛德莱娜的话,这两人的关系肯定就能变成不同的东西了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纪德也就不会如此的放荡,不会总是离家旅行,而是会合玛德莱娜两个人,构筑起一个安稳平和的家庭吧。



在玛德莱娜死后,纪德的精神也急速的衰败了下来。



『自从她离我而去之后,我就只是在装作还活着而已。』



果然对于纪德来说,玛德莱娜才是他创造的源泉,是刻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特殊存在。



这一奇妙又疯狂的爱情,让我的皮肤不由得感到一阵颤栗,同时,我也想起了叶子小姐和文阳先生之间的事情。以及他们之间,被叶子小姐称为「白色的婚姻」的关系。



就如同纪德与玛德莱娜一样,叶子小姐和文阳先生之间,大概也有个不同于男女肉欲的部分,深深的结合在一起吧。



然后,结衣夫人或许已经察觉了这件事……



把信件全部烧掉的玛德莱娜的身姿,在我的脑中逐渐和结衣夫人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结衣夫人,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情,等待着总是忙于编辑工作,而经常不在家的文阳先生呢?



我沉入了让人觉得不能再深想下去的黑暗思考中,连琴吹同学已经来的事情都没有察觉。



「井上,等很久了吧。……井上?」



「欸,啊!已经到关门的时候了啊。」



我慌忙合上书站了起来,像是要隐藏书名和作者一般,把书塞回了书架。



「那就回去吧?」



卷着白色围巾的琴吹同学,虽然用带着些不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但还是「嗯……」的答应到,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一边手牵着手走上了微微昏暗的道路,一边说着,明天星期六应该到哪里去玩的话题。



「我有一部想要看的电影哦。」



「欸?是哪部?」



「那个……你不许笑哦。」



琴吹同学的脸颊染上了红色,她用细小的声音,说出了一个由女性偶像主演的恋爱电影的名字。



「好哦,就看那个吧。」



「真,真的?要是不想看的话,我和小森她们去就好了哦。」



「是琴吹同学想要看的电影吧?」



「嗯,嗯。」



「那么,我也很想看一下呢。」



听到我说完,琴吹同学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白色围巾的一端也微微的摇动着。



「谢谢你,井上。」



「看完电影之后,就到我家里去吧。」



「欸?」



我带着点害羞,对着瞪圆了眼睛的琴吹同学说道。



「不是说好了,要好好把你介绍给我父母的嘛。要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朋友啊。」



「啊……这个,那个……」



「不方便么?」



琴吹同学呼呼的摇了摇头。



「没有啦,啊,不过……」



她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



「如果要先去看电影的话,就不能带柠檬派过去了呢……」



我笑了笑。



「那个下次再带也行啦。或者,在我家的厨房里面烤也没问题的哦。」



「呀……那个还是有点——」



琴吹同学空闲着的那只手啪嗒啪嗒的摇了起来。另外一只握着我的手,则用了更大的力气。



「再,再过一段时间……好么?」



「我很期待哦。」



我看着她的眼睛这么说到,琴吹同学以一副又害羞又开心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就烤点饼干来代替柠檬派吧。那种不太甜的哦。现在的话,大概是咸饼干吧……」



一说完,她就一副出神的样子停止了说话。



看到她的样子,我立刻明白了。琴吹同学似乎从咸饼干,联想到了什么东西——



舌尖上突然泛起一股,又甜又咸的奶油饼干味。



「那,那个,还可以做点可可亚味或者红茶味的——」



琴吹同学突然用像是绕口令一般的速度拼命说了起来。



我也装着没有发觉似的,「一定会很好吃的呢。」轻声复议到。



想必,我们两人在刚才,一定同时想起了某一个人吧。



看着琴吹同学脖子上围着的那个白色围巾,我的感情就像快要沸腾起来了一样。在撇开的视线前方,却又好像看到一个什么东西正在随风晃动着的。



像是围巾一样,纤细的、梦幻般的……在一根不知从谁家的院子里伸出来的树枝上,系着一条丝带……那看上去就像是制服上的丝带,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井上,怎么了?」



「那里,有根丝带——」



「那个不是啦,那只是塑料袋上的绳子而已啦。」



「……的确呢……」



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丝带呢?



「这么说来,你知道么,听说只要把制服上的丝带系在学校里的那棵树上,就可以让愿望实现哦?」



琴吹同学的话语,让我的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



脑海的深处,浮现了一个景象。



那是梅雨刚刚结束时,开始放晴的天空下。



生着茂密的绿色枝叶的,高高的大树。



还有拼命想要爬上那里的,远子学姐。



只要把制服上的丝带,在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的前提下系在学校的树上的话,就可以实现愿望。



我们学校有着如此一个,毫无科学根据的,女生们却非常喜欢的传闻。



远子学姐那时也正想试试看吧。她解开胸前那根绿松石色的丝带,想要把它绑在树枝上的时候手却滑了一下,差点就摔了下来。从她手心落下的那根丝带,正从慌忙跑过去的我的眼前慢慢飘落了下来。



想到让后辈看到了如此丢人的一幕,远子学姐的脸马上便红了起来。



——不要啦,为什么心叶会在这里!?



——今天我是值日生,所以到的比较早啦。远子学姐才是,到底在干什么啊?



——哎……!那是……有一只小鸟落到地面上来了啦,我只是把它放回鸟巢里去哦!



她一边找着借口,一边带着眼泪说着『不许看裙子里面哦。』之类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那个,只要被别人看到了就没用了呢。还是相当困难的。」



「啊……嗯,是哪。」



「井上也去系过么?」



「哎……我对于这种东西,实在有点……」



「是,是呢。这种咒术一样的东西,太孩子气了呢。」



琴吹同学慌慌张张的说着。



心脏的跳动简直让我觉得疼痛。胸口被刺穿的感觉和罪恶感,在我身体里面不断的扩散开来。



看着脸颊僵硬的我,琴吹同学的眼神变的温柔了起来。我察觉到了之后,不禁用力握紧了琴吹同学的手,笑了出来。



「电影,要看几点的场地呢?早些的话好像比较好噢。」



「唔,嗯。」



琴吹同学的指尖也加强了力道。就好像是包含着绝对不会放开的决心一样,用力的握紧了我。不过那种握法,却让人明显的感觉到了她不安的心情。



风渐渐冷了起来,吹动着白色的围巾。



我们装着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不安心情,继续用明亮的声音说着话。



我把琴吹同学送到了家里,笑着和她约好了「一会儿再打电话哦。」之后,就分别了。



这已经是极限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之后,包围着我的黑暗一下子加深了起来,胸口那像是被切开一般的苦闷,让我再也无法在无视下去了。



已经,好多天不曾见到远子学姐了。



连声音也不曾听见。



明明准备要忘记的,却无法忘却。她一直存在于我内心的深处,像今天这样,只要有一点点的契机,就会鲜明的再现出来。



喉咙越来越热,胸口也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连曾经那么喜欢的美羽,我也能够挥去了。



迟早会平静下来的吧。



能够忘记远子学姐的那天,一定会到来的吧。



就像是录像带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损坏,放出来的图像也会因此慢慢模糊一样——就像终究会伴随着些许的寂寞感接受这一事实一样,那样的一天,终究会到来的。



只需要,慢慢的等着时间过去就好了。



想要忘却痛苦和悲哀的话,这是最最有效的办法了。除此之外,我已不知如何是好了……



风变的更加大了起来,发尖滑过我的脸颊。



我紧紧咬住嘴唇,带着阴沉的心情,走在夜晚的道路上。



周六的早晨,天空略微有些阴沉。



我上网确认了一下今天的降水量,然后把折伞放入了背包,就这样完成了准备工作。



看完电影之后琴吹同学会到家里来玩的事,我昨天晚上就已经和妈妈说过了。



「会在家里吃午饭的,不知道能不能准备些东西呢?还有点心,这次一定要准备女孩子吃的那种可爱的东西哦。」



「琴吹同学,是上次那个马上回去的孩子吧?那个——妈妈想了很久了,难道说,心叶和琴吹同学还有流人君,是三角关系么?妈妈觉得,心叶最好还是和天野同学……」



眼见妈妈说出了森同学会说的那种话,我在第一时间便否定到。



「不是的啦。流人是有其他的女朋友的,远子学姐……只是单纯的学姐而已……琴吹同学我明天会好好介绍的。爸爸也要呆在家里才行哦。」



而听我如此说着,妈妈的表情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复杂。



「午饭就吃海鲜饭和草莓布丁,好不好?」



对着如此和我确认着的妈妈,我一边用



「嗯,谢谢。我觉得她会喜欢的。」



这样的话回答着,一边趁着时间还早,就离开了家。



寒风刺痛着我的皮肤,明明已经是三月了,但离春天好像还有段时间。



「听新闻里面说,今年的樱花会开得比较早的样子。」



我边走边打开手机,向琴吹同学发了封邮件。



『早哦,我现在刚出门。』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让人联想起弥撒曲的庄严曲风,让我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心脏微微缩了起来。



我看着手机画面上显示的名字,背后感到一阵冰凉。



是流人!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从上次在我家醉的一塌糊涂,大哭一场以来,明明再也没有联络过我的。



脚底涌气了一股寒气。难道你又要想,做什么事情了么。



「喂喂。」



我用生硬的声音回答着,却听到了吸鼻涕的声音。



「心叶学长,请帮帮我吧。」



「流人,怎么了?」



这一不寻常的样子,让我不禁心跳加速了起来。流人好像正在哭着的样子。



「远子姐她——」



「远子学姐怎么了!?」



「请帮帮忙吧,我是不行的啊。请现在马上到我家来吧。不然的话,远子姐就要消失了!只有心叶学长才能办到。因为远子姐她对心叶学长——拜托了,请来帮帮远子姐吧!」



电话说到一半就被挂断了。



远子学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感到血液似乎全都涌进了脑中一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冷静点,搞不好这又是流人的陷阱。之前也发生过一样的事情不是么。还骗我说远子学姐被下了毒,让我跑去远子学姐那里。



但是,流人的口气比起那时候还要拼命,那个重复着拜托了的声音,也带着点哭腔。



而且就算是上次,远子学姐虽然没有喝下毒药那么夸张,但也因为高热而倒下了。要是我没有赶过去的话,肯定会一个人在那个寒冷的家里一直痛苦着吧。



我吞下了一口苦涩的唾液。



是到远子学姐身边去呢?还是就这样去和琴吹同学碰面的地方呢?我的内心纠结着,就连视野也变的模糊了起来。



如果,这只是流人的陷阱的话,琴吹同学或许会遭遇什么危险的事情也说不定。



我一想起地下书库发生的那些事情,头脑就轰的发热起来。绝对不能让琴吹同学再碰上那种事了。就连她的一根手指都不能让流人碰到。我已经决定要好好守护琴吹同学了。



然而,如果这是真的的话,流人真的在向我寻求帮助的话——远子学姐身上发生了什么异常的话——



汗水猛的流下,头脑中闪过了各种各样的画面。



我用颤抖的手指,给琴吹同学的手机打去了电话。



她大概已经离开家里了吧,手机中传来了目前正在不能通话的状态的信息。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如果身体可以分成两个,分别到不同的地方去的话,该有多好啊。不过,这毕竟是不可能的。



视线越发的模糊起来,头脑就好像要裂开来了一样。



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



我用满是汗水的手指,按下了芥川的手机号码。



「怎么了,井上?」



听到那个真诚的声音时,我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感情的堤坝终于崩溃了。



「芥川,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一定要有人去一次我和琴吹同学碰面的地方,你能不能代替我去一下?」



我飞快地说明着事情的经过,喉咙就好像被掐住一样的疼痛,胸口也好像快要裂开了似的。



然而,双脚已经向着远子学姐的方向跑了过去。这一事实,就如同纯黑色绝望的波涛一般,向我袭来。



明明发誓要守护琴吹同学的,到了这种时候却又选择了远子学姐么?耳中似乎传来了如此责备的声音。每踏出一步,就好像被满是荆棘的鞭子挥过一样。



不是,不是这样的!选择了远子学姐什么的,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远子学姐,身体就像是快要被切的粉碎一样,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如果,远子学姐真的这么消失了的话——!



如果,她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的话——!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论我怎么否定着,我仍旧只能向着远子学姐的身边直冲过去。



因为我内心的深处,一直一直都思考着远子学姐的事情。因为我想见她已经想到难以忍耐了。



就好像连和琴吹同学一起渡过的幸福的时间、让人心里痒痒的温暖话语和微笑、还有紧握着的双手的触感,都在一瞬间飞走了一样,我的心向着远子学姐的方向,无法停止!



让人绝望般的,脑中全都是远子学姐。



就像纪德无论有多少恋人,都要回到玛德莱娜身边一样——就像无论离的多远,真正能够对其开放内心的那个人,不是玛德莱娜就不行一样——



我终于明白了,我也一样,不论在哪里,不论爱着谁,不论成为谁的东西,只要远子学姐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会扔下一切,向远子学姐的身边跑过去的。



在这种让我无法逃避的极限情况中,流人总是带着毫不留情的强悍——和残酷,告诉了我,让我意识到。



远子学姐对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忘记她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我并不知道流人是不是故意做出这种情况,迫使我做出选择。但是,如果的确是这样的话,那么流人,你赢了。



第三次拜访的这个樱井家,四周环绕着冬天的阴郁空气。



我吐着白色的呼吸,连续按着他家的门铃。没有回答,也没有什么人的气息。从外面可以看到,拉门和窗帘都关着。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玄关的门并没有锁上。我连一声『打扰了』都来得及说就打开了房门,大声喊着「远子学姐!」



「远子学姐!远子学姐!」



不论我多么嘶声竭力的呼喊,编者三股辫的文学少女都始终没有出现。那明朗的声音也始终未曾听见。一如既往的房间里只留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寂静。



我胡乱的脱下鞋子,直接冲向了远子学姐的房间。打开拉门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是被扯的粉碎的制服。



「!」



这一冲击让我的呼吸差点停止了,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意识。



房间的中间铺着一张毯子,在那个上面,就如同被撕破的书页一般,散落着制服的袖子、前襟、裙子等等。一直飘荡在远子学姐胸前的那根绿松石色的丝带,也被撕成了两段扔在了地板上。在一旁,如同葬礼的献花一般,放着一个盛着大量的百合花的瓶子。



像是胸口也纠结了一般的目眩中,我迷糊的伸出的双手碰到了书柜,撞上了放在中间部分的书本。



书与书撞到了一起,响声穿过了我的耳朵。



在那个书架上的,贴着淡紫色和纸的化妆箱也一起掉了下来,盖子打开了,里面落出了大量的信。淡红色和水色的信封,成扇形在我的脚边展开。



我慌忙蹲了下来,微微振动的双手拾起了那些新风,全部都没有拆开。信封上写着住址和『樱井叶子』的收信人名字,寄信人则是『天野结衣』。



是结衣夫人寄给叶子小姐的信?为什么有这么多?而且还全都没开封?是叶子小无论如何都不肯读一下么?



我无法定下理性的判断,看到这些奇怪的信之后,我越发感到不安了起来。远子学姐,你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啊。



用力上网深呼吸了几下,去哦把落在地上的书本堆在了榻榻米上,把信收进化妆箱放在书的旁边,然后站了起来。



「远子学姐!远子学姐!」



从痉挛的喉咙中冲出的叫喊声,已经接近悲鸣了。



我在走廊中跑着,从一头开始一扇一扇的打开了拉门。



「远子学姐!你在哪里啊!远子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