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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没见过半仙兵?(1 / 2)


天微微亮,彩衣国胭脂郡城门那边,一伙远游而来的江湖豪侠,骑马等待门禁开放,其中一位梳水国大名鼎鼎的武林名宿高坐马背,手心缓缓摩挲着一块羊脂玉手把件,闲来无事,环顾四周,瞧见远处走来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游侠,神色疲惫,但是眼神并不浑浊,老者心想年轻人应该是位练家子,不过看脚步深浅,身手不会太高。老人便继续视线游曳,看了些妇人少女,只可惜大多是村野女子,肌肤枯燥,姿色平平,便有些失望,希望入城之后,胭脂郡的女子,可别都是如此啊。

青衫年轻人看了眼人头攒动的城门外,便干脆走向一座早点摊子,已经没有椅凳可坐的落脚地儿,仍是跟摊主要了份白糖油糕,一碗白米粥,接过了糕点米粥,摊主本想提醒一声记得还碗筷,只是瞥见了客人背后的长剑,便将话语咽回肚子,江湖人,客气些。年轻游侠儿结账后就蹲在路边,油糕就粥,就算是解决了一顿早餐,只是吃喝极慢,等到背剑的年轻人将碗筷还给摊主,城门那边已经放行,便站在路边等着。

老人收起手中那块美玉不雕的手把件,忍不住又瞥了眼那个江湖晚辈,会心一笑,自己这般岁数的时候,已经混得不再如此落魄了。

陈平安没有理睬那个老人的审视视线,跟随着人流递交关牒入城,不是陈平安不想御剑返回那栋宅子,实在是精疲力竭,从胭脂郡到朦胧山往返一趟,再撑下去,就不是什么苦练尸坐拳桩,而是一具尸体从天而降了,虽然这个坐桩只要坐得住,就能够裨益魂魄,但是魂魄受益,体魄肉身受损,伤及元气,水满器碎裂,就成了过犹不及。

不过以后以尸坐之姿御剑远游,确实是个好法子。

但是在宝瓶洲可以如此作为,一旦到了剑修如云的北俱芦洲,则未必可行,毕竟在那边,一个看人不顺眼,就只需要这么个看似荒诞滑稽的理由,便可以让双方出手打得脑浆四溅。

陈平安没有直接去往渔翁先生的宅子,而是先去了趟城隍阁,但是一问才知道城隍老爷已经换了,不再是那位金城隍沈老爷。陈平安叹息一声,这不算彩衣国朝廷过河拆桥,胭脂郡是一国重地,沈温金身消亡后,必然需要新城隍继承神位,负责监察一郡山水。

陈平安便没有进去,而是循着当年走过的一条路线,来到一座依旧僻静的土地庙,庙太小,并无庙祝,即便来此烧香祈福,也是自带香火。当年就是在这里,自己与胭脂郡金城隍沈温作最后的道别。

陈平安一思量,跨过门槛,趁着四下无人,从咫尺物当中取出三炷香,香味清新,是真正的山上物,莫说是点香驱蚊,于市井坊间辟邪消煞,都可以。

当年青鸾国水神庙那边,去狮子园半路上,那位递香人追上自己一行人,转交了庙祝赠送的一只竹制香筒。事后清点,装了足足二十四支珍稀水香,这次下山,将大部分水香都留在了落魄山,但是带了香筒,只装了三炷香,以备不时之需,不曾想现在就用上了。敬香一事,山水神祇之间,有些犯忌讳,可是在城隍阁、文武庙这些地方,山香水香,都无妨。

陈平安轻轻捻动香头,无火自燃。

陈平安站定,举香过顶,心中默默言语。

最后将三炷香插入一只铜炉,又闭眼片刻,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了那栋小巷宅子外,陈平安再次叩响门环。

这次开门的不是赵树下,而是赵鸾,见着了陈平安,小姑娘的眼神幽幽,好像会说话。

渔翁先生吴硕文和赵树下站在院内影壁那边。

陈平安与裴钱和粉裙女童相处久了,本想揉揉脑袋就对付过去,突然想起这个鸾鸾,到底是少女岁数和模样了,只好笑道:“没事了,朦胧山那边的修士,还算讲理。鸾鸾,以后就跟在师父身边安心修道。”

赵树下偷偷一握拳,表示庆贺。

果然,教了自己拳法的陈先生,无所不能!

吴硕文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不好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询问什么,就只是对着陈平安笑着点头致意,然后一起走回后院厅堂。

不过这次赵树下和赵鸾依旧是喝茶,用以缓缓滋补魂魄。

而陈平安则主动拿出两壶乌啼酒,与渔翁先生一人一壶。

吴硕文遗憾道:“可惜鸾鸾和树下如今年纪还太小,不能喝酒。”

吴硕文只是喝了一口,就舍不得再喝,笑道:“留着,我先留着,以后两孩子大了些,喝酒成了合乎情理的事情,我再拿出来。”

陈平安赶紧又拿出一壶乌啼酒,起身放在吴硕文身前,无奈道:“吴先生骗酒喝的本事,真是不小,只管喝,酒水我还有。”

吴硕文半点不客气,喝着陈平安的酒,半点不嘴软,“陈公子,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陈平安笑着举起酒壶,吴硕文亦是,算是碰杯了,各自饮酒。

陈平安没打算细说朦胧山之行的过程,但是望向那位心情大好的渔翁先生,轻声道:“吴先生,朦胧山一事,彻底了结,若是还不放心,那就先去远游各国山河,也不差。毕竟树下和鸾鸾如今也到了开阔眼界的时候,多看看外边的天地,哪怕是积攒些江湖经验,终归是好事。”

吴硕文点点头,“可以。”

陈平安小口喝着酒,脸上带着笑意,跟吴硕文拉家常,询问了一些彩衣国和梳水国的庙堂江湖形势,偶尔看一看似乎有些眼馋纯酿的少年,以及时不时偷瞄自己一眼的小姑娘,陈平安的心境,重归祥和,就像从一把尺子的两端,重新落回了中间位置。

其实第一次在屋内,赵树下对于喝茶一事,十分熟稔,并无半点拘谨陌生,显然是喝习惯了的。

这才是最让陈平安钦佩吴硕文之处。

赵鸾有修道资质,这就已经无形中与赵树下有了天壤之别,而且赵鸾修行天赋极好,这就意味着按照常理,当年那个需要赵树下拼命保护的赵鸾,根本不用几年,就可以让只会憨傻练拳的赵树下,修行路上,很快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了。吴硕文当然清楚这一点,但是这种消耗神仙钱的仙家茶水,依旧是赵鸾喝,赵树下就一样有的喝,绝无亲疏、高低之别。

这哪里是将兄妹二人当入室弟子栽培,分明是当自家儿女养育了,说句难听的,许多门户之中的父母,对待亲生子女,都未必能够如此毫无偏私。

陈平安觉得这位修为不高的老儒士,就是真正的仁人君子之风。

恰恰如此,乌啼酒也不敢多送。

原本想好了要做的一些事情,亦是思量再思量。

比如以后赵鸾修行路上的神仙钱,该不该给?怎么给?给多少?吴先生会不会收?怎样才会收?便是收了,如何让吴先生心里全无疙瘩?

这般兜兜转转,陈平安也觉得确实就像马笃宜所说,做事太不爽利,只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陈平安突然歉意道:“吴先生,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我可能今天再教树下几个拳桩,最晚在夜禁之前,就要动身去往梳水国,会走得比较急,所以就算吴先生你们打算先去梳水国游历,我们还是无法一起同行。”

吴硕文嗯了一声,“修行路上,不可被红尘俗事耽搁过多,这非贬义说法,实在是至理。”

陈平安站起身,一边卷起袖管,一边对赵树下说道:“走,到院子,教你一门炼气的口诀,一个立桩和一个拳架,就这三样东西,别嫌少。”

吴硕文为了避嫌,毕竟无论是拳法口诀,还是修道口诀,便是同门之间,也不可以随便听取,他就想要拉着赵鸾离去,可是一向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却不愿意离开。

老先生有些懵。

陈平安也察觉到屋子里边的情况,犹豫了一下,笑道:“没事,旁听无碍,但是容我多嘴一句,千万不要外泄,只准我们四人知道。”

吴硕文叹了口气,摇摇头,独自离去。

赵鸾双手托着腮帮,坐在无门槛那边,轻声道:“陈先生,你只告诉我哥哥口诀好了,我不会偷听的,就是看你们打拳而已。”

陈平安确实担心那道剑气十八停的口诀,会与赵鸾当下修行的秘法相冲,所以就以聚音成线的武夫路数,将口诀说给赵树下,重复了三遍,直到赵树下点头说自己都记住了,陈平安这才开始传授少年一个剑炉立桩,以及一个种秋校大龙、杂糅朱敛猿形意后的新拳架,加上六步走桩,都是武学根本,不管如何勤学苦练都不过分,相信还有吴先生在旁盯着,赵树下不至于练武伤身。

陈平安不但亲自演练立桩与拳架,而且与赵树下讲解得极为耐心细致,一步步拆开,一句句讲明,再收拢起来,说清楚拳桩与拳架的各自宗旨大纲,最后才讲延伸出去的种种玄妙微意,娓娓道来,循序渐进。若有赵树下不懂的地方,就如拳法揉手切磋,反复阐述当下步骤。

赵树下自然不笨,怎么比起曾掖要好不少。

曾掖那个榆木疙瘩,都能够让陈平安耐心如此之好的人,都要忍不住挠头,恨不得学竹楼老人喂拳的路子,不懂?一拳开窍!不够?那就两拳!

赵鸾托着腮帮,望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嘴角挂满了笑意。

其实修行路上,自己也好,哥哥赵树下也罢,其实师父都一样,都会有好多的烦恼。

例如自己会害怕许多外人视线,她胆子其实很小。比如哥哥见到了那些年同龄的修道中人,也会羡慕和失落,藏得其实不好。师父会经常一个人发着呆,会忧愁油米柴盐,会为了家族事务而愁眉不展。

赵鸾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院子那边,比当年更像是一位读书人的陈先生,仍然卷着袖管,给哥哥传授拳法,他走那拳桩或是摆出拳架的时候,其实在她心目中,半点不比先前那种御剑远游差。

可是与陈先生重逢后,他明显还是把她当个孩子,她很开心,也有点点不开心。

午饭是赵树下下厨,陈平安也帮了忙。

师父训了一句陈先生君子远庖厨,但是饭菜可没少吃,酒也没少喝,喝得满脸通红。

下午,陈先生仍是不厌其烦,陪着哥哥练拳,一遍遍演示。

临近黄昏的时候。

陈平安看了眼天色,对赵树下笑道:“好了,到此为止。记住,六步走桩不能荒废了,争取一直打到五十万拳。按照我教你的法子,出拳之前,先摆拳架,觉得意思不到,有丁点儿不对劲,就不可出拳走桩。然后在走桩累了后,休息的间隙,就用我教你的口诀,练习剑炉立桩,咱俩都是笨的,那就老老实实用笨法子练拳,总有一天,在某一刻,你会觉得灵光乍现,哪怕这一天来得晚,也不要着急。”

陈平安抹下袖管,轻轻抚平,然后拍了拍赵树下的肩膀,道:“好了,就说这么多。”

赵树下擦了擦额头汗水。

赵鸾已经站起身。

陈平安说道:“我去跟吴先生聊点事情,然后就走了。”

找到了正在屋内练字的吴硕文,陈平安叹了口气,打算实话实说,事到临头,酝酿好的腹稿都没啥用处,“吴先生,鸾鸾是你的弟子,照理说我不该指手画脚,但是鸾鸾如今正值修道的关键,练气士早一天跻身洞府境都是天大的好事,所以我准备了一笔神仙钱……”

吴硕文笑着不说话。

陈平安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还有几张符箓,打算作为临别赠礼。当然,还有一部抄录的手稿《剑术正经》,连同一把购自仙家铺子的法剑,名渠黄,当然是仿品,品秩不算高,一并送给树下,作为防身之用。只是树下练剑一事,我希望吴先生帮我把把关,觉得何时练拳小成了,再将《剑术正经》和渠黄仿剑交给赵树下。实不相瞒,如果吴先生答应,我很想要把树下收为记名弟子,以后如果有缘,树下又愿意,吴先生也不反对,我与树下再成为正式的师徒。”

吴硕文伸手示意陈平安落座,等到陈平安坐下,这才微笑道:“怎么,担心我抹不开面子?那你也太小看树下和鸾鸾在我心目中的分量了吧?”

吴硕文感慨道:“树下还好,无需我做太多,事实上我也做不了什么。所以你愿意收他为记名弟子,再看些年,决定是否正式收入门下,当然是树下他天大的幸运,我没有任何异议。可是说实话,领着鸾鸾这个丫头修行,我真可谓捉襟见肘,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就是这个理儿。并非是向你邀功,或是诉苦,这些年来,为了不耽误鸾鸾的修行,光是与山上朋友借钱,就不是几次了。”

老先生唏嘘不已,然后哈哈笑道:“与你自曝家丑,说了这些,是不是可以放心送我们师徒二人神仙钱了?多送些也无妨,我这把老骨头,与人打生打死没本事了,扛些神仙钱在身,还是不难的。”

陈平安从咫尺物当中取出那本手稿《剑术正经》,一把渠黄剑,三张金色材质的符箓,然后掏出一把神仙钱,轻轻搁放在书桌上。

吴硕文一开始还是抚须而笑,等到看清楚那些神仙钱后,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在山上开钱庄的?小暑钱也就罢了,为何还有三颗谷雨钱?!”

陈平安一脸错愕道:“这也嫌少?真要我砸锅卖铁啊?”

吴硕文哭笑不得,没料到陈平安会如此“耍无赖”,老人将三颗谷雨钱拣选出来,斩钉截铁道:“拿回去,这个真不用,将来鸾鸾跻身了洞府境,你再多送几颗,我都不拦着,如今不行。”

陈平安也没有坚持。

陈平安收起原本作为此次下山、压箱底家当的三颗谷雨钱,抱拳告辞道:“吴先生就不用送了。”

吴硕文站起身,“那就只送到屋门口,这点礼数总得有。”

出了屋子,来到院子,赵鸾已经拿好了陈平安的斗笠。

赵树下笑道:“我和鸾鸾把陈先生送到城门口那边。”

陈平安接过斗笠,摇头道:“不用,我打算快些赶路。”

赵树下挠挠头。

赵鸾怯生生道:“那就送到宅子门口。”

陈平安笑着点头。

吴硕文走回屋内,看着桌上的物件和神仙钱,笑着摇头,只觉得匪夷所思,只是当老先生看到那三张金色符纸,便释然。

还是当年那个人嘛,不过是从少年变成了年轻人而已。

吴硕文抚须而笑:“托鸾鸾的福,这辈子总算是见过一颗以上的谷雨钱喽。”

宅子外边。

陈平安戴上斗笠,准备直接御剑远去,前往梳水国剑水山庄,在那边,还欠了顿火锅。

赵树下还好,对于离别,并没有什么流于表面的感伤。

一直与陈平安聊天。

小姑娘却一言不发。

赵树下像是突然想起一事,说先回了,让鸾鸾自己与陈先生告别。

陈平安哑然失笑,你小子的聪明劲儿,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赵鸾低着头。

仿佛不开口说话,就不用离别。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喊了声鸾鸾。

赵鸾抬起头,脸微微红。

陈平安又不傻。

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

有些时候,喜欢两个字,哪怕嘴上不说,也会在眼睛里写着。

所以陈平安想了想,轻声道:“鸾鸾,我与你说些心里话,就当是一个我们之间的小约定,行不行?”

赵鸾有些慌张,但是又有些期待。

陈平安笑道:“你喜欢我,对吧?”

赵鸾一下子涨红了脸。

陈平安微笑道:“我也喜欢你,但是呢,不太一样,因为我已经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了。不过你现在,还是可以喜欢我,我觉得这不一定就是错的,只管喜欢你心目中的那个陈平安、陈先生便是了。但是我希望在将来,你又长大了一些,可能是三年,五年,或者更久一些,十年,也许就会在某天遇上一个你觉得很好的少年,或是年轻人,那会儿,别怕,很认真想过之后,如果你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喜欢他,就千万不要错过他,好不好?”

赵鸾眨了眨眼睛。

陈平安笑道:“好,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陈平安扶了扶斗笠,“走了。”

剑仙出鞘,御剑而去。

赵鸾仰起头。

一颗脑袋悄悄在大门那边探出来。

只是少年不知道,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而且明显比他经验老道多了,老儒士已经悄然转身。

赵鸾转过头,结果刚好看到了师父的背影和赵树下的脑袋。

赵鸾脑袋低垂,双手捂着脸庞,飞快跑进宅子。

赵树下一边跟着赵鸾跑,一边言之凿凿道:“鸾鸾,我可一句话都没听着!不然我跟你一个姓!”

前边传来一个嗓音,“师父才是真没看见听着什么,身为儒家门生,自当非礼勿视,非礼勿闻,可是树下嘛,就未必了,师父亲眼瞧见,他撅着屁股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来着。”

赵树下一个急停,毫不犹豫就开始往大门那边跑,鸾鸾每次只要给说得恼羞成怒,那下手可就没轻没重了,他又不能还手。

云海之上,陈平安抹了把汗水,只觉得比跑了两趟朦胧山还累。

朱敛真是欠削,戴了顶斗笠有屁用啊。

只是埋怨过后。

陈平安以坐桩,坐在剑仙之上,会心而笑。

说到底,还是将鸾鸾当做了小姑娘来着,喜欢谁,就像馋嘴的孩子,会喜欢一串糖葫芦,一块糕点,喜欢岂会不是真喜欢,但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而已,更多还是依赖,信任,以及当年那场机缘巧合之下的悲欢相通吧。

而这样被喜欢,干净单纯,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哪怕将来不被喜欢了,小姑娘有了真正心仪的男子,其实又是另一种美好。

陈平安朗声道:“走!去往更高处!”

脚下那把剑仙,却是一个急急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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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彩衣国和梳水国接壤边境的一条山野小路上。

一袭青衫缓缓而行,背着一只大竹箱,手持一根随便劈砍出来的粗糙行山杖,已经步行百余里山路,最终在夜幕中走入一座破败古寺,满是蛛网,佛家四大天王神像依旧一如当年,摔倒在地,依旧会有一阵阵穿堂风时不时吹入古寺,阴气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