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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1 / 2)





  甚是有趣地挑眉,花月难得朝他笑了笑:“您既是心情不佳,又何必急着商量事?”

  沈知落回神,拢了袖袍道:“他们说大魏复辟之事,少了你不行。”

  “有我也未必行。”两人坐得近,花月压低了声音,下头的人没听见,只沈知落听得见。

  她以为他会瞪他一眼,可是没有,他甚至轻轻勾了勾嘴角,然后当没听见似的继续道:“冯子袭只听你的话,他是兵器库的管事,手里握着铸兵冶铁之权,若能让他与我等共进退,便是好事一件。”

  花月听得笑了:“冯大人高官厚禄手握实权,并非是我的仆从,就算我开口,他也不一定会来冒这个险。”

  “总得试试。”孙耀祖上来道,“这大梁皇帝老矣,内斗激烈,气数也不会太长,中宫已经渐渐失权,咱们只要想法子斗倒那太子爷,大梁就再无可国之君,到时候趁他病要他命,大魏可归也。”

  安静地听他说完,花月觉得好奇:“就算这大梁无可国之君,也总会有人坐上皇位的,那么多皇子公主,你怎么就笃定趁他病可以要他命?”

  孙耀祖和尹茹相视一笑,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花月:“……?”

  “李家是大梁的功臣,可惜功高震主,一直被打压,女儿送去宫里,一辈子也不会有皇子,儿子送去边关,还要为这大梁抛头颅洒热血,要不是李三公子抓住机会捏了权,将军府现在怕是已经成了一块平地。小主您猜,李家会不会有怨气?”

  想起李景允和周和朔之间那种似近非近的关系,花月垂眼。

  李景允一直是防备着太子的,也用长公主与他做过拉扯算计,可要说怨气,她觉得李景允没有,他那个人,看着气势逼人,仕途颇有扶摇直上之感,实则也不过就是想护好身边那几个人和将军府,别无远志。

  孙耀祖继续道:“眼下他兵权初握,不见得有什么念头,可时日一长,神仙也会生异心。只要他能坐上这大梁的皇位,那您这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我们名正言顺的少主,一旦成年,便可拥之为帝,重夺大魏江山。”

  想法可真不错,花月都忍不住给他鼓掌。

  “您这是同意了?”孙耀祖一喜。

  “同意啊,有什么不同意的,按照你这说法,我不但能做皇后,还能做太后,那可终于是死后能藏皇陵了。”花月乐得眉眼弯弯,“只是有一点,李家三公子那样的人,要如何才能坐上大梁的皇位?”

  “您还瞧不起三公子不成?”尹茹拍着腿道,“他那手段可了不得,这才上任多久,御林军和禁军里没有不服的,这便是天生的武将。”

  废话,李景允打小就是罗华街一霸,又是武将世家出身,功底有,招式也杂,整个京华就没人能一对一打赢他的。

  御林军和禁军里一开始都有不服的,然后都被拎去练兵场比划了几次,再不服也不敢说了。

  那人穿着皂罗袍和银甲,持长枪立马的时候,便是她见过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只可惜,这人好像与她越走越远了。

  花月低头,笑着理了理袖口。

  “他们将想法与我说过了。”沈知落道,“你只需养胎生子,顺便劝劝冯子袭,事儿倒也不麻烦,只是那周和朔要对付起来有些麻烦,需要再从长计议。”

  “那太子爷自然是沈大人最为了解,咱们也说不上话。”孙耀祖拢袖道,“你们商量好知会小的们一声便是。”

  沈知落点头,起身带着花月去了后院。

  后院有六角亭,常归已经坐那儿许久了,见着她,眼神依旧像毒蛇一般,只是碍着沈知落,蛇关在篓里,时不时朝她吐吐信子。

  “前头那几位志在天下。”沈知落道,“像他们那样的人很多,都盼着将这天地翻过来,要花很大的力气。而这里坐着的三位不同,咱们小家子气,只知道报私仇。”

  常归看着殷花月便笑:“前朝仇怨,与这位将军夫人有什么干系?”

  沈知落瞥了他一眼。

  微微一顿,常归声音低了些:“也没说错,将军夫人如今锦衣玉食有夫君撑腰,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又何必来蹚浑水?”

  花月也不恼,笑着回答:“过得挺好的日子我向来不会珍惜,就想找些浑水来蹚,大人若是不乐意,还可以往这儿掐。”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颈,眨了眨眼。

  沈知落沉了脸朝他看过来,常归闭嘴不吭声了,这小主看着温软,心里可劲儿记着仇呢。

  “刚收到的消息,太子约了五皇子下月去东宫赏花,常大人的意思是机会难得,想潜入东宫行刺。”沈知落问,“小主怎么看?”

  “听起来很简单,可宫里规矩甚多,光是从宫门过就要受几道检,哪儿那么容易潜入?”花月摇头,“先前观山那一次,常大人就以为胜券在握,不曾想周和朔早有察觉,这回贸然行事,下场也差不离。”

  提起观山那一次,沈知落便笑:“太子戒心极重,一早知道常归等人有行刺之心,是将计就计杀了常大人一个措手不及,为了保全一些人,在下不得已只能舍弃大人那些部下了。”

  呸,什么保全一些人,他想保全的也就是他的人和殷花月。

  提起这事常归脸色就难看,他麾下那么多人要是还在,如今哪里用得着看沈知落的脸色。

  “那您二位觉得该如何?”他问。

  花月道:“另寻时候吧,宫里不是下手的好地方。”

  冷笑出声,常归呛道:“就因为如今宫里守卫是您那夫君在看着,您这是怕出事了连累他?左不是时候,右不是时候,我已经为这个好时候等了足足五年,不想再等了。小主但凡还念您皇兄一分,便帮着将人送进宫去,其余的事,用不着您操心。”

  提起殷宁怀他就会开始暴躁,花月也算是习以为常,在常归的眼里,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是要害殷宁怀,对不起殷宁怀的。

  执意如此,她也懒得再劝,直接点头应下。

  常归不愿与她多待,商量好一些细节,起身便走。

  庭院里树叶萧萧而下,被风吹过围墙,不知卷去了何处。花月摸了摸有些凉的茶盏,突然轻声问:“人还会有下辈子吗?”

  沈知落点头:“有。”

  “那大皇兄会在什么时候重新回到这个世上?”她歪了脑袋看着他,“我活着的时候还能再遇见他吗?”

  白她一眼,沈知落低声道:“遇见了你也认不出来,又何必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