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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神之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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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卷

枯叶雪粉飞扬

叶清玄呆滞地站在门口,倾听着餐厅里远远不断传来的巨响,还有一连串破碎的声音。几个黯淡的以太波动刚刚出现,便被一个风暴般的狂乱波动摧垮。

直到最后,墙壁轰然破碎,飞卷的烟尘中,有人仰天大笑,夺路而出。

“还愣着干什么?”

蒙面的白汐抱着一大包刚刚出炉的新鲜事物,面罩外的眼睛上,两道小眉毛兴奋地飞扬着:“走呀!走呀!跑路!”

说着,在渐进的刺耳鸣笛中,她扯起了他的手,拉着踉踉跄跄的叶清玄开始跑路。

“就是那个家伙!”

“他在那儿!”

“不要放走他们!”

在巡警迅速逼近的尖锐吹哨声里,叶清玄被白汐拉着,奔跑在圣城的街道上。

在那一瞬间,叶清玄有些恍惚。

就像是忽然之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同样的陌生城市里,他们夺路狂奔。

这一次,换成白汐拉着他的手了——

直到下午两天,他们才将屁股后面的追兵给甩掉。

两个人瘫倒在街上的长椅上,大口喘气,听着追逐声远去,便忍不住松了口气。

“啊,都冷掉了。”

白汐打开纸袋,掏出了饭盒,无奈地摇了摇:“汤也漏了好多。”

“没事儿,反正是贼赃,凑活吃吧。”叶清玄搓着手,感觉到了饥饿:“牛扒归你,熏鱼给我好了,汤也都归你。”

“为什么要五五开?‘白汐抱着纸袋,斜眼看着他:“动手干活儿的是我,跑路带头的也是我,你只是望风而已。分你一块冷面包就不错啦。”

虽然话这么说,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将还温热地三明治放进他的手里。

一看就是闯进厨房里逼着大厨现做的。

酱都没撒对。

叶清玄端着三明治,笑了笑,塞进嘴里。

然后扭过头,倒吸一口冷气。

为什么塞了这么多酸黄瓜!!!

事实证明,惹怒大厨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白汐抢来的竟然大半都是各种味道古怪的黑暗料理。

“啊,这个面包好辣啊!!!”

白汐的嘴肿了,眼泪汪汪,然后看到被酸到脸发绿的叶清玄,便忍不住大笑,嘴里的面包屑都喷出来落在了叶清玄的汤里。

叶清玄叹了口气,吹掉了面包屑,抿了两口,总算涮掉了嘴里的酸味儿。

“下次还是忍忍等我回去拿钱吧。”

叶清玄仰天长叹。

远处,有隐约的轻柔旋律传来。

在已经停止的雪中,倾颓的教堂中,传来了隐隐的喧嚣。

穿着白纱的少女从租来的马车上走下,挽着心上人的手,在有些走调的欢快旋律中走进教堂里。

一场婚礼。

那些宾客们的罕见笑容似乎是这座城市中为数不多的亮色。

依旧还有人活着,生存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上,为此痛苦,可怀中还存有笑容。

在长街的尽头,破败的教堂中,双方置办起了一场简陋的婚礼。

在神父们遵从着教团的调度,忙得脚不沾地的时节,依旧请来了一位年轻的教团学徒来见证婚礼。

似乎从无经验的年轻人披着教袍,手捧圣殿,手忙脚乱地主持着婚礼,闹出了不少乱子,幸好,婚礼依旧在继续。

葡萄酒不够,面包供应也不是很敞开,并没有丰盛的宴会。几个会吹奏乐器的老工人临时被拉来组成了一只管弦乐队,演奏婚礼的进行曲。

虽然简陋,但一切都像模像样。

“路易,你……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按照……”

年轻的见习神父站在台上,磕磕巴巴地念着怀里字条上的内容:“按照圣典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不论……不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冷的天气,那见习神父的额头见汗,尴尬地嗫嚅着。

忘词了。

这场景真是尴尬的要命。

偏偏越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然后就越是尴尬……

外面围观的叶清玄可以发誓,这个场景绝对排的上他这辈子见到的十大尴尬场景之一。

“算了,帮你一把。”

叶清玄叹息了一声,嘴唇无声开阖,一缕声音顺着微风落入年轻神父的耳朵里,令他精神一振,宛如得到救赎,狂喜地喊出最后的话来:

“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新郎颔首,“我愿意。”

婚礼得以顺畅的进行下去,尴尬很快被抛在脑后。

新郎亲吻新娘。

掌声响起。

“真好啊。”

在门外,白汐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跟着拍手。

在宁静之中,车马行进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了。

自教皇宫而始,华丽的车驾旖旎而出,伴随着宏伟的号角声,行进在圣城的大道上。

在宛如烈日一般高亢的长号声中,雪粉从地上惊起,被车轮转动的风吹到天上,纷纷扬扬地落下,洒落在华盖与旌旗之上。

馥郁的熏香从铜炉中升起,袅袅扩散向四方,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那若有若无地温热春风中。

披着黑衣的骑士们挎着刀和剑护卫在车队的两侧,高举着旗帜,刺向天空。那无数鲜红的旌旗在白色的风和雪中漫卷,宛如燃烧地火焰。

空旷的街道上,黄绸铺地,无数随侍的仆从奔走在前方,迎接着那华贵的车队,一直延伸到圣城的大门之外。

无数军士的拱卫中,漫长而蜿蜒地车队向着外面行进。

千百人行进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雷鸣,震荡在庞大的城池之中。

宛如皇帝出巡。

叶清玄茫然抬头,只看到层层护卫中,六匹三米余高的俊健龙马拉扯着庞大的车舆缓缓向前,所过之处,万物俯首,所有人都恭谨地低头,不敢直视。

白发的乐师们披着长袍,骑在马上,追随在车舆之后,亦步亦趋。

来自东方的庞大仪仗,前所未有的出现在圣城的街头。

本应该向着城外缓步而去的车舆,此刻却停在了街头,无数人沉默地伫立在融化的雪水中,似是等待。

“东方人?”

叶清玄皱眉,凝视着车舆两侧高悬的旌旗,那个陌生的纹章,不知为何,本能地感觉到一阵心悸。

“恐怕又是麻烦了。”

叶清玄摇头,伸手拉着白汐:

“走吧。”

可白汐没有动,依旧伫立在原地,凝视着教堂中拥抱在一处的新人,许久,她忽然抬头:“表哥,有一天你会向我求婚吗?”

“嗯?”

叶清玄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白汐却沉默地看着他,等待答案,令他忽然慌乱起来了。

“呃,怎么忽然……”

他的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话。

可是白汐看到他窘迫错愕地样子,便像是恶作剧得逞了,愉快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低下了头。

她说,“表哥,我要走啦。”

“嗯?”

叶清玄一愣,“去哪儿?”

“应该是去东方,我没有去过,应该会很远吧?我讨厌坐船,头会晕,而且人多了很烦,很麻烦。不过,应该不需要担心这个吧。”

她轻声呢喃,看着远处那漫长的车队,华丽的仪仗中,有人向着白汐奔走而来,低着头,双手捧着纯白的狐裘,碎步上前,停在了十步之外。

恭谨又敬畏。

叶清玄沉默地看着他,许久,看向白汐:“这是怎么了?”

“据说我现在是摄政王的女儿啦。”

白汐说,“他们都不敢正眼看我,都害怕我杀他们的头,比云楼城的那帮下人听话多了,我让他们跪下就跪下……跪下。”

侍从应声跪下,不顾地上的淤泥和雪水,可是却高举着那纯白的狐裘,不染一丝尘埃。

“你看,多棒啊。”

白汐笑了:“去了那里,应该会过的不错吧?表哥你也可以放心……”

“不行!”

叶清玄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那么大,又那么尖锐,尖锐地像是在害怕。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被白汐看着,便觉得窘迫又慌乱,手足无措。

自己明明已经做的足够好,明明已经拯救了圣城,明明已经成为了很强的人,明明一切都已经好转……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连白汐都要失去了。

“为什么要去东方啊……我是说……东方那么远……很麻烦,而且很累,我可以……呃,我这边又不会赶你走。我是说,你可以留下来……”

他迟疑地伸手,却不敢触碰她,生怕她像是梦境一样消散。只是看着她,语无伦次,卑微地祈请:

“白汐,请你留下来。”

留下来好么?

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我可以再把圣城砸他妈个稀巴烂。

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留下来,好不好?”

他僵硬地拦在那个侍从的前面,将白汐和远处的车队隔。

只是发出声音,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老师、夏尔、叶兰舟……

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沉默中,白汐看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