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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1 / 2)


第 68 章

二人一番合计, 又往老秀才家赶去。

方才查他们的那队官兵正好也到了老秀才所住的那处大院,将门拍得震天响:“官府查案, 快些开门!”

院中各处屋舍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男女老少都匆匆穿好衣物出来,稚子不知发生了何事,吓得大哭, 年轻的夫妇怕惹事, 连忙哄慰孩子,孩童才止住了啼哭。

“官爷, 不知发生了何事?”一名汉子开口问询。

官差一副冷煞面孔, 腰间佩一柄深寒大刀, 喝道:“官府查案还需要跟你说清原委吗?男人全部把上衣脱了!女人是本地人的拿出户籍来, 不是本地人的把路引拿出来!”

院子里的人噤若寒蝉, 全都照做, 官差发现一户人家屋里亮着灯,却没人出来,不由得上前拍门:“开门开门!”

里面没人应声。

官差用刀指着院中人问:“里面住的是何人?”

之前问话的汉子答道:“是位老秀才, 早些年在来福酒楼说书, 如今在姜记古董羹说书。”

官差继续拍门, 里面还是没回应, 他正准备破门而入时, 里头传来老秀才沙哑的声音:“谁在拍门……咳咳……来啦。”

房门从里面打开,老秀才身形佝偻得厉害, 许是畏寒, 他不仅头上戴了顶毡帽, 脖子上还围了条破烂围巾,整张脸几乎都被围巾包了起来, 咳嗽不止,像是感染了风寒。

周边的邻居见他病成这样,不免关心道:“老秀才,你这是怎了?”

“着凉了……咳咳……”老秀才佝偻着身躯一阵咳嗽,嗓音嘶哑得根本辨不出他原来的音色。

官差们可不会同情人,冷硬开口:“小老儿姓甚名谁,户籍拿出来。”

别人一听到要户籍,都得回屋去翻找,老秀才却直接从怀里摸了出来,颤巍巍递过去,他手上的冻疮化了脓,用布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只露出几个脏兮兮的指尖。

他咳嗽连连,仿佛是个肺痨鬼,上边主要让查西州城内的女人,一个可能身上有病的糟老头子,官差们也不愿跟他多接触,核对无误后就把户籍文书还给了老秀才。

避免意外,几个人还是进屋看了一眼,屋子简陋得可怜,什么都是破破烂烂的,家具也没两样,唯一能藏人的柜子里倒是塞了不少棉被。官差把棉被取出几床后,发现底下仍然只是一些打着补丁的破床单。

官差没了继续翻的心思,只道了句:“你这老头子家里穷得叮当响,倒是还有钱买这么多被褥。”

老秀才一顿猛咳,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邻居怕官差为难老秀才,帮腔道:“老秀才如今在姜记古董羹说书,姜记东家是个心善的,老秀才那几身体面衣裳,还有这过冬的棉被都是姜记东家买的。”

官差这才作罢,查完这一院子的人,他跟底下的人正准备去别处时,杨岫突然闯了进来。

官差呵斥道:“又是你?”

杨岫看了佝偻着腰的老秀才一眼,笑着跟官差解释道:“东家让我把这些吃食拿给老先生,瞧我这记性,转步就忘了!”

杨岫说着走进几步,要把装了肉脯肉干的两个大纸包递给老秀才:“这是东家给您的。”

老秀才伸出手来接:“有劳……咳咳……”

杨岫眼色一变,这肉干分明是姜言意让他们带给楚昌平的,老秀才不可能不知道,回来的路上老秀才还跟他们谈笑风生,怎么转头嗓子就哑成了这般?

绝对有猫腻!

在“老秀才”快拿到纸包时,他扼住“老秀才”的手用力一掀,同时踢出一记扫堂腿。

“老秀才”不备,被偷袭了个正着,整个人被杨岫那一脚扫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

“老秀才”舍了大门,爬起来就往后窗冲去,腰不弯了,背不驼了,身形无比矫健。

杨岫大喝一声:“他不是老秀才!”

在场的官兵这才回过神来,一窝蜂追过去。

“老秀才”用身体撞烂了窗,刚翻出去,一柄雪亮的大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早就在后窗守株待兔的邴绍冲屋内喊了一声:“人抓住了!”

“老秀才”想不通是哪里暴露了自己,眼神一恨,身形往后一仰避开刀刃,脚下发力踢中邴绍胸膛就要跑。

邴绍被踢得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反手一刀背拍到“老秀才”身上,“老秀才”身上许是有伤,被这一拍直接吐血,趴倒在地。

此时杨岫和几名官差也赶了过来。

官差揪起“老秀才”,扯下他遮住半张脸的围巾,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来。

头发因常年扎发辫而有些卷曲,身上还有一处因打斗而被裂开的箭伤。

这些特征都符合上边让他们捉拿的男子特征!官差们大喜过望,赶紧把人给绑了,冲杨岫邴绍二人拱手:“多谢二位壮士相助!”

杨岫邴绍二人抱拳回礼。

杨岫过来时已经把老秀才家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发现老秀才,担心老秀才出意外,他三两句跟官差说明了情况,便一把攥起假扮老秀才的人,威胁道:“屋子里的老人被你藏哪儿去了?”

“杀了。”突厥王子乌古斯丹嘴角带着血,冷笑道。

邴绍直接一拳砸在他脸上:“说实话!”

乌古斯丹脸上笑意不减:“这就是实话。”

“信不信老子宰了你?”邴绍恨不能直接一刀结果了他。

乌古斯丹朝他吐了一口血沫,哂笑道:“你们慢慢找,总能找着的。”

“狗娘养的!”杨岫骂了声,手直接用力挖进他靠近他左胸上方的箭孔处:“说不说!”

乌古斯丹痛得整个人都痉挛,不得已开口:“在柜子里。”

“你玩老子呢!柜子里老子早看过了!”杨岫进屋找人的时候,把柜子里剩下的破烂被褥都翻出来了,底下只剩下一些放得杂乱无章的旧衣物,堆那么浅一层,哪能藏人。

“我没骗你,我敲晕了他,把人放到柜子里平躺着,这才堆上了衣物棉被。”乌古斯丹痛得受不住,冷汗一茬儿一茬儿往下掉。

老秀才的柜子里边没有隔板,是打通了的,他人又瘦,被人放柜子里用衣物一掩,还真难叫人察觉。

杨岫跟邴绍对视一眼,邴绍连忙从后窗翻进屋内,三两下刨开柜子底下那层衣物,果真发现了被人剥去外衣,只剩一身单衣的老秀才。

邴绍赶紧探了探老秀才鼻息,发现还有呼吸才松了一口气,冲屋外的杨岫喊:“人找着了!还活着!”

亏得乌古斯丹前脚才把老秀才藏柜子里,官差后脚就进来,并且打开柜子拿下了上方堆放的大部分棉被,杨岫找人时,又把柜子里余下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只剩一些旧衣铺在上面,老秀才这才没被憋死。

邴绍掐了老秀才人中,老秀才只是被打晕了,没受别的伤,眼皮颤了颤,总算是醒了过来。

见着二人,他惊魂未定道:“屋里进了贼人!”

“老先生放心,贼人已叫官府抓获。”邴绍道。

老秀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跟杨岫邴绍二人一同回来时,路上就被官兵盘查了好几次,他便是再愚钝,也晓得官府必然是在找什么人。

杨岫邴绍一贯是把他送到院门口就回去,老秀才进屋后,就被人用刀挟持了,对方要他的户籍,老秀才心知不妙,说要点灯找,他这屋子里多少年没点过灯了,他只盼着有人能发现端倪才好。

对方拿了户籍,他颈后一痛就失去了知觉,对后来的事压根不知。

杨岫进屋听老秀才说了事情的原委,叹了句:“也是万幸,那贼人想藏身,不敢贸然杀人,否则屋子里有血腥味,会叫官兵察觉,所以才只打晕了您。”

老秀才听杨岫这么说,心中也是一阵阵后怕。

***

等老秀才险些遇害的消息传到姜言意耳中,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一早上的功夫,昨夜发生在城南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姜言意一开店门,周边的街坊邻居都围上来问她老秀才如何了,姜言意一迷茫,老秀才怎么了?

这些人见姜言意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才七嘴八舌把昨晚城南那边的事说了。

等杨岫邴绍二人过来时,手上除了昨日姜言意吩咐他们买的食材,还有摆小摊的商贩们赠的肉夹馍、大肉包、冰糖葫芦……脖子上大蒜都挂了好几串。

路上的百姓见了他们,都在夸“英雄有为”“打抱不平”“仗义勇为”之类的话,杨岫邴绍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比一个不自在,到了姜言意店里,二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姜言意端着托盘从里边走出来,托盘里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吊了一夜的高汤鲜浓无比,羊肉卤煮得软烂,清亮的汤面上漂浮着细碎的油花,料味醇厚,香浓诱人,几段绿油油的香菜点缀在上面。

杨岫邴绍二人齐齐咽了咽口水。

姜言意笑眯眯道:“快吃,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早膳。”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点“幸福来得太突然”的迷茫感,连挂在脖子上的大蒜串都来不及取下,就饿死鬼投胎似的端起碗开始狼吞虎咽。

姜言意的火锅店中午才营业,因此并不管他们的早饭,往常他们都是在落脚的客栈里要两个馒头吃了了事,甚至为了空出肚子,下午和晚上多吃些好吃的,他们还不想吃早饭。

明明都是那些食材,他们也不知姜言意是怎么做的,这碗羊肉泡馍跟店里卖的羊肉锅子味道大相庭径。

或许是涮锅子的是鲜羊肉,味道胜在鲜上。做泡馍的则是小火慢炖卤煮过的卤羊肉,滋味更醇香些。

姜言意道:“听闻你们昨夜救了老秀才,他如今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一会儿估计就能来店里。”杨岫一边胡吃海塞一边道。

他们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天天见义勇为、除暴安良好了!

等二人吃完,姜言意让邴绍给老秀才带了些补品过去,让老秀才好生休息,今日就不必来店里了,谁料老秀才还是来了。

进店的食客都央着让老秀才讲昨夜的事,姜言意怕昨晚给老秀才留下了心里阴影,而且官府抓到的十有八九是突厥王子,传出去太多细节若被突厥王子的人听到风声,万一回头报复他们防不胜防,便一口回绝了。

尽管如此,今日她店里的生意还是前所未有的好,不少食客都说她这店门小了些,可以考虑换个大点的店铺。

突厥王子被俘,西州应该是乱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