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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听他身侧的霍无咎开口了。

  可惜了,刚才粗心,忘了给你带一盏灯。他说。

  江随舟不由得笑起,道:幸好你没带。哪儿有灯从屋顶上飘起来的?在这儿放灯,你是怕没人发现我们吧?

  却见霍无咎摇了摇头。

  那也得替你许个愿望。他说。

  不等江随舟说话,他又改口道:一个不够,还是两个吧。

  江随舟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他正要问霍无咎,自己哪儿来的两个愿望时,却听得一声脆响,将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看去,竟见是霍无咎徒手从鸣凤楼的楼顶,掰下了半块琉璃瓦。

  接着,他将那半块琉璃瓦握在手里,双手一用力,又掰成了两块。

  抬头。霍无咎说。

  江随舟不解,方抬起头来,便听得一道细微却锐利的破空之声,直往空中去。

  一只缓缓飞在空中的孔明灯应声而落,里头的灯火瞬间将灯笼烧去,接着便熄灭成了一把灰烬,扑簌簌地落下了。

  这是江舜恒的国泰民安。

  江随舟听见了霍无咎的声音。

  下一刻,又是一道锐声。

  又一盏孔明灯熄灭,坠落下来。

  这是庞绍的福寿万年。

  两盏明亮的孔明灯,瞬息之间融入了夜色里,在漫天升空的灯火中,无声无息地坠落下来。

  竟正是方才庞党众人在露台上放起的那两盏灯。

  江随舟愣愣地侧过头去,便见霍无咎双手搭在膝上,正歪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个放肆的笑。

  江随舟的心跳都似乎停住了。

  这哪儿是在为他许愿望啊?

  这分明是天上居高临下的神明,从众生成千上万的愿望中,硬寻出了他的,拿到眼前告诉他,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

  第74章

  这日霍无咎带着江随舟回来时,已然夜深了。

  他仍从后窗走,将江随舟送回了他房里,等江随舟换好了衣袍,便又光明正大地从江随舟的房里出去了。

  守在门口的孟潜山看着轮椅上的霍夫人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一时间欲言又止。

  而霍无咎看都没看他,膝上搁着个什么东西,摇着轮椅,飞快地走了。

  孟潜山不由得看向霍夫人的背影。

  这当将军的还就跟寻常人不太一样。分明腿都断了,坐在轮椅上却偏有股健步如飞地味道。

  孟潜山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进屋伺候主子去了。

  而霍无咎房里,魏楷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打转。

  旁人不知道那两位干什么去了,他可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他才清楚他们将军走这一遭有多凶险,不亚于在南景统治者的眼皮底下晃悠。

  故而,天色越晚,他便越慌。

  幸而二更天时,门开了,轮椅声从门口传了进来。

  魏楷松了口气,只觉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着实刺激得很。

  将军,如何?待门关上,他连忙问道。

  便见霍无咎一扬手,将个轻飘飘的荷包扔到了他手里。

  荷包空了大半,只剩下几块碎银子压在荷包底,拿在手里哗啦一声,发出一阵空荡荡的声响。

  魏楷将眼中的心疼全藏了起来。

  算了算了虽说这里头的银子,是他打从一穷二白流落到南景开始,辛苦攒下的,但他们将军打小儿没缺过银子,对手头的闲钱更没数,花光便花光了

  不过,他还是不由得问道:您可买什么了吗?

  问着,他抬头往霍无咎的方向看去。

  便见霍无咎从轮椅上起了身,自到旁边坐下了。他手里摆弄着一个玩意儿,挺大的,像个面具。

  他主子正将那玩意儿凑到灯下,垂着眼打量。灯光将他眼中的笑意照得熠熠生辉,向来向下的嘴角也挑起了一边。分明是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落在霍无咎那张脸上,却显得分外耀眼。

  买了啊。霍无咎随口答道,说着,还将手里的东西拿起了些,在魏楷面前扬了扬。

  靖王送的,好看么?

  魏楷咽了口唾沫,一时说不出话。

  好看什么啊好看!

  那么一大堆银子,就换来了这?不过一个做工粗糙的面具,上头画的还是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那凶兽名为梼杌,乃是《神异经》里有名的恶兽,是只冥顽不灵、嚣张狠戾,霍乱天道纲常的怪物,乃是百姓们拿来以毒攻毒地辟邪的。

  他们将军得了这么个玩意儿,怎么还乐呢!

  魏楷盯着那面具,一时说不出话来,反倒让霍无咎不满了。

  他皱了皱眉,开口时并不客气:聋了?

  魏楷看向他们将军明显露出不善之色的目光,一时有些认命。

  算了,他虽没读过书,指鹿为马还是知道的。而今暴君在前,即便这位爷许是被那冥顽的凶兽传染成了个棒槌,他也得顺着他的话来开口。

  怪好看的。他口不对心,在强权的威压下勉强开口道。

  不过幸好,魏楷并没有吃什么大亏。

  这日之后,他便得到了来自靖王房里以各种名目派下的赏银,数额比他亏在霍无咎那儿的高出几倍不止。

  虽说魏楷怎么也是条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汉子,可手里拿着靖王归还的银两,再看着那位将破面具珍而重之收起来的将军,魏楷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靖王要比将军是人一些。

  而这日之后,江随舟也结束了他的病假。

  他身体早就好了,在府中等了两日,一直拖到了大朝会的日子。他知道自己即便想躲懒,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松,毕竟那日在围场之上,他是实打实地给了庞绍极其沉重的一击。

  果真,这一天,朝堂上的气氛冷凝极了。

  后主向来不是藏得住心思的人,这日将对庞绍的冷落和厌弃表露得明明白白。而今朝堂之上大半都是庞绍的党羽,庞绍失意,这些人便连带着胆战心惊,一上午下来,朝中竟因此而隐约多了几分正常朝堂的气氛。

  不过江随舟却也看出,后主这幅模样,不过是在同庞绍闹情绪罢了。

  他熟读史书,知道后主和景灵帝的关系极不亲厚。景灵帝偏宠原主的生母,而后主的母亲、如今的庞太后,则是景灵帝冷落已久的发妻。史书有载,后主幼时几乎没见过灵帝,一直长到四五岁,都不认得谁是父亲。

  而此后,庞绍为了哄住他,自是对他无比地亲近宠溺。

  故而,即便他们二人都没觉察,江随舟也清楚地知道,庞绍填补的后主父亲这一身份的空缺。故而,即便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在后主心中,庞绍仍是割舍不下的。

  即便要罚他,也绝没有杀他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