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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第40节(1 / 2)





  废世子木然回头,便见来人是个老年文士,两鬓已霜,神色肃穆,双眸正紧紧注视着自己,其中不无悲悯怜惜。

  是蔡先生。

  他的授业恩师。

  被那双熟悉而亲切的眼眸注视着,废世子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身边被伤到的人也太多,局势转换之快,更令他应接不暇。

  还未反应过来,事情便发生了,还没来得及应对,事情便结束了,不等他回过神来,来自老父的无情惩罚便随之而来。

  他无从反抗,也无法反抗,只能被动挨打,然后逐渐沉入深渊。

  目光茫然而无措的看着面前老者,废世子惘然叫了一声“先生”,手中佩刀掉落,再难支撑一般,猛地跌坐在地。

  蔡先生却不曾理会他,快步上前去将满头冷汗、魂飞天外的大夫搀扶起来,由衷致歉道:“先生以岐黄之术生死肉骨,不想此子激愤之下如此无礼,着实冒犯……”

  大夫脑门上的冷汗还没散去,心知是捡回了一条性命,若非面前这老先生前来阻止,自己此时只怕已经上了黄泉路。

  他能在吴王府里当差,自然不是傻的,知道废世子决计不可能因此受罚,也不会去找麻烦纠缠不休,勉强笑了一笑,躬身向面前老先生致谢。

  蔡先生忙道不必,再三向他致歉,又赠他百金,以偿其屈,最后亲自将这大夫送了出去。

  他再回来的时候,废世子已经被仆从搀扶起,目光濡慕的看着他,哽咽着唤了声:“先生。”

  蔡先生面无表情,不喜不怒:“去书房说话。”

  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将仆从们遣下之后,他二话不说,劈手一记耳光将面前弟子的脑壳打歪。

  废世子身体一侧,怔楞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惶然道:“先生……”

  “混账东西!”蔡先生怒不可遏,厉声斥责道:“你都办了些什么糊涂事情?!”

  废世子脸上涨红,不敢同老师对抗,又知他识见深远,非同凡辈,自己现下深陷泥潭,此时不去求教,更待何时?

  他定了定心,躬身向蔡先生深深一礼,整理过思绪之后,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讲与蔡先生听,请他为自己出谋划策,指点迷津。

  “糊涂,糊涂!”

  蔡先生听他说完,连声喟叹,恨铁不成钢道:“长彦,我向来见你温文知礼,何以事情到了身边人身上的时候,便糊涂至此?”

  他正襟危坐,以为废世子讲学时候的郑重道:“我问你答,无需顾忌其他!”

  废世子恭敬道:“是。”

  蔡先生道:“马华耀贪功冒进,贻误军机,致使二十万将士苦攻江州不下,是否有罪?”

  废世子听得心头猛颤,合一下眼,痛苦道:“有。”

  蔡先生冷冷道:“该当何罪?!”

  废世子道:“当斩。”

  蔡先生道:“军队是什么样的地方?令行禁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不必说是在征讨江州这样的关键时刻,吴王下令攻城,何过之有?”

  废世子黯然道:“无过。”

  蔡先生点点头,又道:“为平稳军心,营中向无女眷出入,吴王妃在时如此,常山郡王妃更不曾破例,嫡母与弟妹如此表率,谭氏何以身入军中,咆哮帅账,逼杀谋臣?!”

  废世子无言以对,嘴唇嗫嚅良久,终于痛苦道:“父王已经下令刑杖内子,先生便勿要见怪于她了……”

  “吴王杖责此妇,是她罪有应得,既知有错,便该悔改,勿要见怪四字,又从何说起?!”

  蔡先生猛地击案,厉声道:“谭氏搞出这么大的乱子,受刑之后,你可曾问责于她?她可知自己错在何处?是否曾去吴王处请罪,是否去同许先生行大礼致歉?!”

  废世子冷汗涔涔,勉强分辨道:“内子已经知错了,我也已经在父王面前请罪,一日三次去探望许先生……”

  “我问的是谭氏,你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蔡先生不依不饶,直逼得废世子坐立不安:“惹下祸事的是谭氏,见笑于人的也是谭氏,为何收拾烂摊子的却是你?!若说此前遭受刑杖,重伤在身不得起身也便罢了,现下她既大好,可曾因当日之事去向吴王叩头请罪,往许先生家中拜会?!”

  废世子应对不得,面有难色。

  蔡先生怒发冲冠,寒声斥道:“如此痴愚蠢妇,内不能主持中馈,外不能抚恤臣属,以我之见,早该一纸休书送回谭家,哪里能容她继续兴风作浪,败坏你的名声!”

  “先生,先生!”废世子只得向他行礼,央求道:“请您给弟子留几分颜面吧!”

  蔡先生冷笑一声,又道:“你膝下唯有华良一子,儿息单薄,吴王令你纳妾,开枝散叶,又有何错?你顾惜谭氏,坚决不肯,吴王又令你过继……我的乖乖,他倒一心为你想法子,意欲叫你坐稳世子之位,难得你如此痴蠢,到手的鸭子都要往外丢,现下如何?”

  他的唾沫几乎要喷到废世子脸上了:“吴王令你纳妾的时候你不肯,道是当年与谭氏有白首之约,现下被废黜了世子之位,当年的白首之约就成了放屁?你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是自作聪明!”

  废世子愕然一瞬,坐直身体,正色道:“敢请先生教我!”

  蔡先生脸上讥诮之意愈浓:“你意欲纳徐氏与柳氏为妾,一是想拉拢徐将军,二是想向吴王表态,有意再添子嗣,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只是有一点——吴王真的会像你预设的那样想吗?我儿当初将谭氏视如珍宝,甚至为她忤逆于我,现下为了权势,竟能将谭氏抛诸脑后,再纳新人讨好于我?你怕不是觉得寿数太长,想走走捷径!”

  废世子听得汗流浃背,慌乱几瞬,咬牙道:“但求先生救我!”

  十几载师生之情,蔡先生自是放不下这个弟子,故而听闻他近来窘境,便轻装简行往淮州来。

  眼见他如此狼狈,憔悴疲乏至此,蔡先生叹一口气,徐徐道:“想要回天,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是不知你是否做得到了。”

  废世子郑重其事道:“先生请讲。”

  蔡先生紧紧盯着他,道:“一封休书送谭氏离府,终止同徐家和柳家的婚事,再去吴王面前请罪,陈述自己过失,若吴王不为所动,便跪伏于地,痛哭早逝的吴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