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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2 / 2)


  蒋峤西也笑了。

  “小林妹妹”,这大概是他们家人最近的唯一一件“喜事”。

  就连堂哥睡觉之前,也在用一种激动的欣慰的目光望着他,好像为小堂弟高兴一样。

  蒋峤西提着西装去病房的洗手间里去换上了,试了试。这是他在香港学托福的时候,堂哥找裁缝给他做的,本来是准备去美国念书时用的。他走出来,堂嫂正在给堂哥擦脸,她过来了,前后左右给他看了看。

  “改得还挺合身的,”堂嫂说,笑着抬头看蒋峤西,“多帅啊……你要是再长高,就真的改不了了!”

  蒋峤西坐上了通宵巴士,回他的租屋去。他抱着手里的西装,几个月后,他要穿着这身衣服,去敲开外资投行的实习大门。

  然后,然后……

  蒋峤西也不敢去想,他的未来里还会有什么。

  他走到租屋楼下,远远的,看到了一个贴满贴纸的旅行箱立在那里。

  一个女孩儿,她套着蒋峤西的白色运动外套,下面是条短裙,她蹲在路边,正凝望着路对面出租车的车灯,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忽然,林樱桃回过了头。

  她看到深夜从医院回来的蒋峤西,她的头发被风吹到耳后,她站起来了。

  “樱桃?”

  蒋峤西意外地问她。

  他给林樱桃订的酒店在维港附近,距离这儿并不近,坐巴士要一个钟头。

  出租车就等在路对面。林樱桃拉着她的箱子,背起了书包,走到蒋峤西面前。

  “蒋峤西,我改签了机票。”她哽咽道。

  蒋峤西低头看她。

  林樱桃望着他,她这双眼睛下午刚哭过了,到现在还泛着水光。

  “我有……有一些话想和你说,”林樱桃讲,她鼓起勇气,“我怕你明天早上去上学,或是去打工了,会找不到你了……和你说完如果……那我就走。”

  第60章

  出租车还等在路对面,司机大概已经和林樱桃约定好了时间。林樱桃进了电梯,她背着书包,自己拖住箱子,蒋峤西一开始想帮她,见林樱桃低头不给他提,他便伸手去按楼层。按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在电梯里和林樱桃并排站着。

  气氛像结冰,蒋峤西夜里曾以为维港的夜景会让樱桃心情好一点,但似乎也没有。樱桃似乎对香港的美丽与繁华完全不感兴趣似的。电梯到了十一层,林樱桃自己提着箱子出去了,她的手臂那么细,带着行李走在香港陌生的廉价公寓楼里,也不害怕,就这么一往无前地朝前走。

  蒋峤西在后面出了电梯,走廊灯光很暗,他望着她的背影。

  出租屋的门打开了,林樱桃走进去,里面还是下午他们一起离开时的样子。蒋峤西走进来,打开灯,把手里堂嫂熨好的西装、衬衫挂在柜门上。他解下书包,丢到地板上,然后把房门从身后关上了。

  林樱桃手扶着箱子,她簇着眉头,忍不住又低头打量了一会儿蒋峤西住的这间狭小、闷热的屋子,看蒋峤西睡的窄床,蒋峤西在这种地方住了三年。

  她转过身,看到蒋峤西站在门后,他一个大高个子,肩膀宽阔,杵在门边,把门挡住了大半。

  “怎么刚来了就要走?”蒋峤西低头望着她,无力地问。

  林樱桃听到租屋里“嘀”的一声,是蒋峤西把冷气打开了。

  她松开手里的箱子拉杆。林樱桃仰起了头,天花板低矮,显得光都压抑,可这样的环境对林樱桃好像没有任何影响。

  “我……我一直没有忘了你,”林樱桃望着蒋峤西,她声音里还有些哭腔,她小声说,“这是我要先和你说的。”

  蒋峤西忽然听到她这句交代,他站在门边没动。

  林樱桃看着他。

  “然后是,我虽然不知道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你走的时候接电话,我大概听到了一点。”林樱桃想了想,她咽了一下喉咙,“你半夜一直在医院里,是吧。”

  蒋峤西抬起眼,看了她,他睫毛颤了颤,又垂下去。

  “我这次来香港,”林樱桃看着他,“就是想来找你,想知道你怎么了,怎么高中毕业那年突然就走了,谁也不说,也不再接我的电话,你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也搬走了,我更找不到你了,蒋峤西,我想听你说说你的事,然后……”她又咽了一下,“我本来想,如果这次找不到你,我就寒假再来——”

  “樱桃,对不起……”蒋峤西垂下眼了,他叹道。

  林樱桃的眼圈一下儿又红了,她望着他。

  “你是对不起我啊……”她哭了,“现在我找到你了,可你还是什么都不对我说……你自己住这么破的小房子,给我订那么贵的酒店,你想让我怎么办啊……在香港若无其事地玩,然后回去,继续想你,继续找不到你,继续等,继续忘不了你?”

  “不是,我……”蒋峤西说。

  “你就一点也不害怕我们可能会就这么分开了吗……”林樱桃哭着问他,“我记得你又怎么样!”

  “我也想恋爱……我也想要有人陪我……”林其乐委屈道,鼻头哭红了,睁大了泪眼看着他,“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以后不会再打没人接的电话,不会再发没有人回的短信……反正我,蒋峤西,我不是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也可以去喜欢别人……”

  蒋峤西僵立着,他一语不发。

  “以前上学,不可以早恋,现在你堂哥生病,住院,”林其乐看他,“那么以后呢,以后还会是什么原因呢?我就算一直等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北京下雨的时候,我要担心你有没有带伞,台风的时候,担心你是不是安全,看到路上有人发生车祸,我想如果是你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林其乐哭得嘴唇张开了,“我不想,不想一直再这样,一个人想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根本不在乎你去哪里念书,不在乎你是不是有钱,以前你想出国,我想,好啊,八年九年我也可以等你的,没钱又怎么样呢,我爸爸妈妈都是工人,我家里也没什么钱,你堂哥生病,谁又不会生病呢,谁家里又没有亲人生病呢,为什么你因为这些原因就不理我,就不要我?你还说不要让我忘了你,我就算一直记得又能怎么样,我恋爱了,我去结婚了,我有我自己的家庭了,我还记得你,蒋峤西,这有意义吗??”

  蒋峤西低着头,他站在门边,和林其乐一样张开了嘴唇喘气。

  “蒋峤西,我会把你忘了,”林其乐脸颊上带着泪痕,轻声说,“十岁……十岁的时候我就这样想,那时候我们还很小……但现在我们已经二十岁了,我们不可能永远是小孩子,不可能一直做一些很傻的事……”

  她话没说完,忽然门铃响了。

  深更半夜的,能按门铃的人只有等在楼下的出租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