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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味仙第13节(1 / 2)





  辛婵听了却是将药碗凑得更近一些,“你先喝药。”

  她从自己的布兜里取出来一个小纸包,定定地望着他,“你不要怕苦,我给你买了糖。”

  看她这样,像是做足了准备。

  谢灵殊盯着她手里的那个糖包片刻,忽然笑了,他果然不再多说些什么,沉默着接过她手里的瓷碗,将那其中漆黑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因为谢灵殊执意要沐浴,所以辛婵便只好先去浴房帮他准备热水,她收了药碗,将糖包放到他的手里,转身便往外头去了。

  而谢灵殊隔着轻纱屏风望着她朦胧的身影片刻,握着手里的糖包,再偏头时,便望见被压在他枕下,露出一角的纸条。

  当他展开那张纸条时,冰蓝的光芒涌出,好似风雪天里最凛冽的一阵风裹挟着强烈的气流而来,瞬间凝作一柄半透明的长剑。

  其间嵌着一粒粒的雪花,勾勒出晶莹剔透的雪线,而剑身的轮廓便像是透明却轻微泛蓝的寒冰所造。

  雪花如盐粒一般不断从剑身落下,在涌动的冰蓝光芒中,谢灵殊稳稳地握住了那柄剑。

  他垂首去看那纸条上,只有短短一句:

  “老子真是欠你的,走了。”

  捏着纸条,谢灵殊摇了摇头,笑出了声。

  “妖怪你别跑!看我的火符不将你烧成灰烬!”

  “不跑是傻子!你有本事别追啊!”

  院子里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两个人不管不顾的叫喊声。

  谢灵殊手里的纸条化为淡色的光芒,转瞬陨灭,而那柄长剑也已经化于无形,他下了床,走出房门时,便见辛婵正拽住了那小道姑破烂的衣袖。

  也是这个时候,他方才想起来,昨日自己回来时,顺手便将那昏迷的小道姑同那只妖扔进了浴房里。

  谢灵殊揉了揉眉心,还未有所动作,便见辛婵拽掉了小道姑那截衣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是此刻,那小道姑手里提着一把剑,剑气荡出,便削断了凉亭旁边的那一小块地里的霜露草。

  那都是辛婵小心地挖出完整根茎,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城外的山上移植过来的,若能存活,她便不用日日赶着清晨薄雾时,去城外采摘霜露草了。

  但此刻,她的心血已经被那发疯的小道姑给一剑削成了满地的残叶,辛婵抿紧嘴唇,站起来就去攥住了那小道姑的手腕。

  她明明也没有使什么力气,但就那么往后一拽,那小道姑就被她手中无端乍现的冰蓝光芒给直接打到了池水旁的那棵叶片稀疏的树上。

  院子里一霎静悄悄的,那方才还在被追着跑的少年也不由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卡在树枝间的小道姑。

  小道姑那双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双臂卡在树枝间,她坐在树干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

  辛婵动了动嘴唇,又望了望树上的小道姑,再低眼去看自己的手掌。

  只有谢灵殊靠坐在廊椅上,下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望着辛婵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轻声笑起来。

  风吹着他的衣袖,也引得他的长发微荡,他就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那个姑娘朝他跑来,迷茫有无措地站在廊下,与他对望。

  “小蝉,不要生气。”

  谢灵殊伸出另一只手去摸栏杆下,她的发顶,“如今霜露草对你来说已是无用,你已经完全拥有了娑罗星赋予你的力量。”

  他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只有与他如此相近的她才能听到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你若不信,便试试我交给你的仙术典籍上的招式。”谢灵殊见她仍然有些迟疑,便指了指树上那个根本动也不敢乱动,生怕自己掉下来的小道姑,“你把她弄下来。”

  “对不起姑娘,我弄坏了你的霜露草,我可以赔给你的!”小道姑在上头可怜兮兮地喊。

  底下那个穿着补丁衣裳的少年顾不得嘲笑她,连忙对辛婵道,“可别放她下来!她下来肯定还要用火符烧我!”

  辛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树上的小道姑。

  曾经她并不明白谢灵殊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先记住那些枯涩难懂的仙法招式,还有那些阵法咒术……对于她一个没有任何修仙基础的人来说,这些东西记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但今日,她仿佛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之前娑罗星除了在她的额间留下一抹印记之外,她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丝毫的不同,她也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但此刻,当她闭上眼,便能清晰地看见那株娑罗星的轮廓,它就开在她的识海,花瓣开合间,便是星子勾连的光芒汇聚如海,在她的丹田奔流涌动。

  辛婵睁开眼,试探着伸手施术时,她便再一次亲眼看见自己手指间有冰蓝的流光飞出,刹那间枝叶摇晃,那小道姑便已被流光裹着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辛婵转身,欣喜地去望谢灵殊,“我真的使得出术法了!”

  她或许不知道,当她高兴的时候,她那双眼睛里便凝有清澈漂亮的神光,教人一时移不开眼。

  而谢灵殊看着她的笑脸,便也不由得弯起眼睛。

  为了让那小道姑不再追着那少年,吵嚷着要用火符烧他,辛婵将她捆了起来。

  今日的午膳稍迟了些,因为多了两人,故而辛婵多做了些菜。

  当谢灵殊沐浴完,换了一件暗红的外袍从浴房里出来,走到前院来时,便见那凉亭里已坐了三人。

  “你的那位朋友呢?”辛婵还记得昨日跟他一起去救了她的那位穿着墨绿长袍,扎了满头小辫子的年轻男人。

  “走了。”

  谢灵殊简短地答了一句,坐下来时,他瞥见身旁的她额头上的汗珠,以及鼻尖沾染的一抹灰痕,便弯起唇角,伸手时并拢两指夹住她的衣袖,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还有鼻尖的痕迹,“小蝉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