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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1 / 2)





  陆柒只假作未曾发现他的意图,替他捋了捋散乱的长发,轻声道:陛下醒了,可还要再睡一会么?

  宁霁玉刚要说话,晨起的反应便骤然上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涌上唇边,双手偏偏又还被陆柒抓着,甚至不及稍作遮掩,略一侧身便剧烈地干呕起来。

  陆柒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握住他手腕的手瞬间一松,慌忙地凑上前去要替他顺气,却被宁霁玉不动声色地躲开。

  陛下这是怎么了?陆柒无措道。

  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差点摧垮了陆柒的神志。

  宁霁玉深深吸了口气。

  因着他方才的异状陆柒靠近了许多,此刻宁霁玉的鼻间,几乎都被陆柒身上浓郁而纯粹的鲜血气息包裹起来,翻涌之感瞬间被压下去,宁霁玉没忍住又吸了两口,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面上发烧,颇不自在地微微后仰,清了清嗓子道:吾无事了,将军请回吧。

  陆柒心中的不安更甚,稍一思忖,陆柒低声哄道:怎么了霁玉,你与我说实话。

  说话间,陆柒甚至伸手将宁霁玉的双手握在掌心,怎么捂也捂不热。冰凉的触感自宁霁玉的肌肤传至陆柒身上,陆柒隐隐觉得,这个人的心同他的身子一样,纵然表面上看起来再痴情不过,但其实内里都是冷的,捂着都没有用。

  又或许,在他心里早早就住了另一个人,他陆柒即便再像那位原主,也终究只是替身。

  陆柒想起自己曾经的打算,战胜那位原主,叫宁霁玉也尝一尝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滋味

  可眼下他突然就迷茫地退却了。

  原主真的是可以战胜的吗?

  陆柒不动声色地敛去了眼底大肆上涌的墨色,以及心中如野草般疯长的征服欲,将注意力转向了榻上坐着的冥主身上。

  果然,听到霁玉二字,原本面上还算镇定的宁霁玉,眼底登时一片混沌之色,甚至眼角都隐隐泛红,像是沁出了一丝泪光。

  泪光?

  宁霁玉这般的人怎会因为自己一个亲昵的称谓眼角噙泪?

  到底沾了这身极其肖似的皮相,以及这个一模一样的名字的光。

  陆柒以为自己将要打破他的心理防线,不料这时门外忽而响起一阵敲门声。

  陛下可醒了么,阿元来给陛下送药了。

  宁霁玉骤然回神,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了陆柒的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陆将军请回吧,一会还要早朝,将军也得早做准备才是。

  陆柒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稍稍后退几步立于屏风之后。

  宁霁玉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心虚,见陆柒藏好方道:进来吧。

  阿元甫一进门,浓重的药香便钻入宁霁玉的鼻腔,陆柒才稍稍走远一段距离,那阵难耐的恶心便又不断翻滚,叫他面色都白了数分。

  坤泽在孕中本就需要乾元的信香安抚,尤其他从前压制过久,如今发作更是厉害,但以他与陆柒当下的关系,他宁可自己忍过这一段痛苦的时日,也不敢将事实真相告知陆柒。

  陛下怎么脸色还是这么糟糕,阿元轻叹口气,吃了这么些天的药,当真一点起色也没有。

  不急,且慢慢调理便是,宁霁玉生怕阿元要说出什么可能露馅的话,赶忙将他打断,你且宣布下去,今日复朝,请文武百官准时进宫,商讨北境善后的细节。

  宁霁玉的手不自觉地搭在了小腹之上,他已为这个孩子心事重重了数日,但眼下总算有了一点眉目。

  纵然天神孕期绵长,这个孩子算算日子也该有五六月了,很快便要显怀,届时欲要瞒过陆柒的唯一法子,便是派陆柒去北境。左右以陆柒镇北大将军的名号,替朝廷走这一遭,倒也算合适。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即便他身为冥主也不能一人定夺,需在朝中商议一二。

  陛下,您这样的身子可怎么能上朝听政呢?阿元忙劝道,便是、便是您不觉得疲累,您也得为您腹

  无妨,吾眼下精神尚可,合该处理国事。宁霁玉轻咳一声,及时制止了他的话头,无奈之下,目光不动声色地向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

  阿元终于恍然弄懂了宁霁玉的言下之意

  屏风后面有人。

  而且很大可能是那位陆将军。

  阿元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家陛下一眼,方道:陛下若是执意如此,阿元也得先问了医官才行,陛下说自己无事没用,得医官说了才有用。再说了,近来北境平定,天庭暂歇,朝中并无紧要大事,又有陆将军相助,陛下平日里一贯勤勉,如今抱恙在身偷懒几日也没有关系,哪里就差这一日呢?

  宁霁玉究竟怎么了?他们这一席话听得屏风后的陆柒一头雾水,但眼下景况并不适合自己追问,只能勉强忍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你请医官来便是,宁霁玉淡淡道,吾定然是已无事了。

  阿元点头应道:医官约莫再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要来替陛下请脉了,陛下快些将药喝了吧。

  药味苦涩,宁霁玉才将药碗捧在手里,便被刺鼻的气味激得一阵干呕,险些将药碗丢了出去,屏风后立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阿元既已知道了谁在后面,自然也就只能继续假装没有听见。

  宁霁玉将药碗放下,吃力地揉了揉眉心道:你先下去吧,吾这会子喝不进去,若是强行灌进去,一会只怕该浪费了。

  阿元虽记挂他的身体,想要盯着他将药喝下去,但心知宁霁玉这是还有话要与陆将军说,只得领命告退。

  直到房门重新关好,陆柒才从屏风后走出,轻声道:再不喝,药该要凉了。

  宁霁玉恹恹地摇了摇头,原本因接见阿元而挺起的脊背瞬间塌了下去,整个人都倚在身后的床沿上,显得很是惫懒。

  一会再说吧,现下没力气了。

  没力气喝药,怎么还有力气上朝?陆柒笑着摇了摇头,自桌边端起暂且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在他身边坐下,烦请陛下坐好点,好歹是一界之主,倒是愈发坐没坐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