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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的布局与人间宫阙并无不同,只是配色有了变化,人间以明黄为尊,帝王着黄袍,朝殿亦是大片大片耀目的明黄,象征着人间至高无上的权力。

  而冥府则以玄色为尊,整座殿堂都是一望无垠的黑,似一场滔天的黑雾,让身处其中的人心神紧绷。

  殿内已站满了人,陆柒跟在宁霁玉身后上了丹墀,宁霁玉在王座上坐好,他则侍立一旁。

  宁霁玉虽那般说了,但冥府实际上并不如人间那般规矩森严,朝臣甫一跪下,宁霁玉便一个抬手,一道黑雾四散而去,将众人一并扶起。

  众爱卿有何事要奏?

  冥府其实并不如宁霁玉所说的皇权至上,反而几乎称得上君臣相和冥主不仅容许臣子当着圣面议论朝政,甚至时不时垂眸深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同,但到决策之时,又是出乎意料的果敢而强硬。

  与陆柒曾经侍奉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君主全然不同,而更像是,从前的自己的驭下之道。

  之前那一番话,莫不是刻意说给他听?

  陆柒忽而发现,对方虽坐在王座之上,离自己不过三步之遥,但嗓音却如自天边传来,缥缈无度,不知其踪。

  眼前之人分明离自己很近,但似乎又异常地远。

  不论多棘手的难题,冥主的语气从始至终的无波无澜。

  竟然有点熟悉。

  7.第 7 章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日,宁霁玉近日来为朝中之事颇为烦忧,能刻意抽出的与陆柒相处的时间都少了许多,陆柒乐得如此,趁着这一阵空当将术法好生习练了一番。禁卫军统领的身份的确足以他摸清冥宫的布防和交接班的状况,但同时陆柒也意识到,眼下的自己,是决计不可能从这里逃出的。

  修至冥主那般境界,早已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因此宁霁玉平日里无需睡眠,一贯是在书房里处理政务,做完以后,便早早在陆柒房门外等着。

  陆柒初时还颇觉不自在,为之同冥主争辩几次,宁霁玉并不答应,加之他又的确只是安安静静地在门外坐着,这才不了了之。

  天将破晓之时,陆柒半梦半醒之际,屋外隐约传来两道熟悉的人声。

  今日可是陛下万寿之日,如今又有陆将军相伴,陛下还要同从前一般草草了事么?

  吩咐下去,不必准备什么,吾

  似是阿元正与宁霁玉商讨着什么。

  阿元虽深受宁霁玉信任,但也只是冥府上小小一个侍者,想来他们所说之事定是宁霁玉的私事。

  陆柒对宁霁玉的私事并无兴趣,他虽不曾听清宁霁玉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但也懒得在其上过多浪费心神,眼下时辰还早,陆柒闭了闭眼,借着一点零星的睡意,稍稍补了一觉。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陆柒只觉今日朝中众臣对宁霁玉格外恭敬,便连以往特立独行的几位,都不曾主动刁难宁霁玉,以至于今日难得地很快就退了朝,比之平时快了许多。

  将军可愿陪吾在京都中走走?下朝以后,宁霁玉望着陆柒冷淡的眉眼,语气有些心不在焉。

  如今三界不甚太平,自战神陆柒下凡历劫,天界与冥府订立的合约便岌岌可危。

  在天帝授意下,天界犯边之事时有发生,不过也都是些小打小闹,宁霁玉前些时候为着尽快将陆柒接到冥府,因无暇顾及而并未过多干涉,只是没想到天界众人竟变本加厉,底下之人奏报上来,他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管不顾。

  他身子尚未好全,又因陆柒的事丧失了不少灵力,此刻难免不露出些许疲态。

  陛下该好好休息。陆柒的目光落在他眼角的青黑之上,迟疑片刻,拒绝道。

  将军陪吾走走,就当休息了。走吧,回去换身衣服。宁霁玉语气淡淡,眉眼间却闪过一丝不容拒绝。

  在陆柒看不见的地方,宁霁玉拢在袖中的指尖悄然并拢,正是掐诀的姿态。

  阿柒今日陪吾可好?

  远在天边近在耳畔的嗓音忽而响起,连同冰冷的吐息一道,激得陆柒后颈的临时标记突突地跳了两下,容不得他拒绝,他已是下意识地点头应下。

  沉默地换好常服,陆柒自屋中走出。厅里坐着的冥主褪去了一身的帝王威仪,卸下了繁重的墨玉冕旒,耳后碎发微乱,一袭素白长衫勾勒出的腰身在冷白的光下显得愈发纤弱。

  再如何柳下惠的人物,在不曾刻意遮掩容貌的冥主面前,心中也要掀起一场波澜。

  但陆柒只是双目微沉,并未有多少反应,便连神采都很是寡淡。

  将军?宁霁玉试探道。

  陆柒并不回应,只是木木地向宁霁玉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刻宁霁玉正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不断拂去茶盏中并不存在的茶沫。

  在陆柒出现的一瞬,冥主大人眼底的一汪死水忽而泛起了些许涟漪。

  面前的熟悉之人披上熟悉的玄色衣衫,加之他刻意摆弄出来的冷淡神采

  宁霁玉虽早已没了心跳,此刻竟也觉得心脏抽疼。

  若非他清楚地知道,是自己将陆柒投入人间的魂魄偷偷带回冥府,亦是自己消除了对方前世所有的记忆,他几乎要以为,从前那个与他针锋相对,却也英雄惜英雄的战神,回来了。

  果然没变他低低道。

  冰冷的虚虚悬停于陆柒深邃的眉眼之上,而后轻轻巧巧地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峰,又顺着那硬朗的线条缓缓往下,一寸一寸地滑过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唇瓣。

  最后停留在微微隆起的唇珠上。

  意识混沌之间,唇瓣上的冰冷感觉激得陆柒浑身上下一阵颤栗,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舌尖不知卷到了什么东西,几乎冷得没有温度,唯独带着一点诡异而阴冷的香。

  下一瞬,宁霁玉猛然回神,动作飞快地抽回了手。

  陛下?陆柒的嗓音虽不曾变化,但语气比之平日稍显木然,似乎无甚生气。

  无事,走吧。在失去意识的陆柒面前,宁霁玉不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落寞。

  毕竟,即便再像,即便就是同一个人,面前这个任他摆布的陆柒,也终究不是盘桓于他心中数千年的,有血有肉的天界战神。

  并不存在的心脏又是一痛,宁霁玉深深吸了口气。

  如今的日子便是他强行篡改命格才能偷来,他当知足常乐才是

  冥界的京都与人间并无多少不同,只不过集市变做了鬼市,甚至比人间还要繁荣一筹。

  毕竟,人间有生老病死,而在冥府之内,便连灵魂的更迭也不会有,陆柒的意识虽暂时被剥夺,但宁霁玉依旧尽职尽责地展现地主之谊,将冥府种种情况说于他听,冥府乃万千生灵的尽头,不死不灭,不灭不休。

  宁霁玉靠近他耳边,轻声补充道:将军也一样。

  陆柒从被囚于冥主寝宫的第一日,就开始筹划逃离的事宜,宁霁玉全都知晓,且他也从不生气

  毕竟,二人心中都很清楚,那一段短暂的和平不过可望不可即的海市蜃楼。

  也只有眼下陆柒被他控制,他才能勉强得偿所愿。

  到了,阿柒,请吧。

  宁霁玉手中折扇轻扬,正是一副浊世公子的模样,笑眯眯道:既是微服,便不能于称呼上露出破绽,将军说是也不是?

  陆柒的意识挣扎了一下,面色亦微微一滞,但旋即便恢复了之前的漠然:宁公子说的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