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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金屋藏娇(1 / 2)


上官珒教训的话都到嘴边了,却被她这一抱,全都堵了回去。

她抱他抱得很紧,像是寻求支撑,全身所有力量,都沉在那双纤瘦的胳膊上。她的脑袋枕着他的肩膀,那带着芬芳的温热呼吸,笔直地从他领口钻进去。

上官珒一动不动,任由她抱了几秒,才抬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两下。佟冉的呜咽声短促而压抑,仿佛受伤的小兽,他胸口的衬衫,很快濡湿了一片。

他到底于心不忍,胳膊一扬,力量恰到好处地将她回抱进怀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她的哭声更放肆了些。

往来的路人都朝他们看过来,以为是情侣闹分手。上官珒从没有被人以看热闹的视角打量过,可这一刻,却觉得并没有那么在意。他什么都没有说,由着她流眼泪,也由着她把眼泪全都蹭在他的衣服上。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佟冉才哭尽兴,她微微松开了手,在他怀里昂起头来,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上官珒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两人默默对视良久,她忽然开口。

“怎么是你?”

这个问题让上官珒觉得自己刚才被耍流氓了。

“不然是谁?”

她左右望了望:“费海呢?”

上官珒不作声。

他平静地意识到,刚才佟冉抱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他,只是因为她那一瞬间她需要支撑,或许就算当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费海,她也一样会抱上去。

“明明是费海送我来的,怎么是你在这儿?”她还在喃喃,鼻音很重。

“费海去机场了。”

费海是临时被上官珒调派去机场的,有个重要客户入境,之前一直都是费海接送的,客户认熟,这次也点名要费海。上官珒给费海打电话,才知道佟冉在医院。他正好路过这里,想着顺带把她捎回家,哪里想到,一上去就看到那个男人大放厥词,之后,佟冉的反击,还有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都让他措手不及。

他沉了口气。

两人的身子已经分开了,保持了几拳的距离,可不知为何,她身上的香味比拥抱时更清晰。

“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吗?”她的鼻音还很重,重得让这句问话听来有些撒娇的味道。

“路过。”

“哦。”

“怎么?想我专程来接你?”

佟冉摇摇头,他要是特意过来的,她反倒过意不去。

风悄悄的从两人之间穿过,无声的将两人身上的气息融到一起,那个拥抱的感觉,再次苏醒。

佟冉已经彻底回了神,刚才短暂的失态,让她有点尴尬。

“我们回去吧。”她挠挠头心,不太敢去直视上官珒的眼睛。

“挂了号不看?”

“不看了。”她不想再回医院,万一回去再碰到孙凌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住。

“那走吧。”上官珒没有勉强。

两人肩并着肩一道过马路,她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显得步伐好像不太着调,有种随时会再冲进车流的势头。

上官珒余光瞥过她,一把将她的手拉过来,稳稳牵住。

--?--

佟冉一愣,脚步慢下来,落到上官珒的身后。这样一前一后的距离,像是他在护着她给她开路,更显两人亲昵。

她低头,上官珒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两人肤色差了好几个色度,这样一对比,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挺白。

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渗进她的皮肤,灼得她心脏乱跳。

今天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从她主动拥抱,到他主动牵手,自然而然,好像比情侣更像情侣。

这种感觉,太危险了……

两人过了马路,佟冉还在胡思乱想,上官珒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车在那里。”他对着树荫下的一个车位扬了扬下巴,面色坦然。

他的坦然,倒衬得她心思阴诡。

佟冉原地沉吟了几秒,跟上他。

树下风大,她吃了口风,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上官珒回头看她,拉开车门的时候,下意识地替她顺了顺背,佟冉像被烫到,一下弹开,撞在车门上。

她这么大的反应,上官珒也是没想到。

“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佟冉整了整衣服,讪讪坐进车里。

上官珒拧眉,这个女人,喜怒形于色,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太不会装了。

佟冉扣好安全带,压着咳嗽声,等上官珒上车,他上车之前,拨了个电话,不知是打给谁的。上车之后,两人一路沉默,直到回家,都没说上一句话。

车刚停下,佟冉就看到了园子里停着一辆mini cooper,那亮眼的颜色,在阳光下折射出一束红光。

上官珒先下了车,佟冉正推门,听到女人清脆的叫声。

“上官。”

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色毛衣黑色阔腿长裤的女人,女人长发披肩,看起来很是知性。

上官珒回头,冲女人点了下头。

“人呢?”女人一边问一边将目光转过来,看到佟冉的刹那,她扬起了唇,“嗨,又见面了。”

佟冉一愣。

又见面了?她们什么时候见过?

女人看出佟冉的疑惑,反应过来:“哦,对,是我见过你,你还没有见过我。”

她说着,走到了佟冉的面前,佟冉闻到一股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有点熟悉。

“我叫芮心禾,是上官家的家庭医生,我给你打过针哦。”芮心禾说着,冲佟冉一眨眼。

佟冉感觉臀部一紧,好像被那媚眼又扎了一针似的。

“你好,我叫佟冉,是……”

是什么?

她卡壳了,说不下。

“先进去,外面风大。”上官珒适时出声。

“哦,对对对,进去再说,外面风大,佟小姐你还在咳嗽呢,不适合吹风。”

芮心禾怎么知道她咳嗽?

佟冉看了上官珒一眼,难道他刚才打电话是请芮心禾来给她看病?

上官珒注意到佟冉的眼神,朝她看过来。

“怎么?”

“是你让芮医生过来的吗?”佟冉问。

“嗯。”

“其实没必要兴师动众的。”佟冉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兴师动众,芮医生的工作就是为上官家的人服务。”

上官家的人……

她的心突然跳快了几拍,在他心里,她已经是上官家的人了吗?

--?--

三人进了屋。

芮心禾给佟冉检查了一下嗓子,开了润肺祛痰的药,叮嘱她最近这段时间忌辛辣鱼腥,佟冉一一记下,道了谢。

吃完药,佟冉便上楼休息了。

芮心禾看着佟冉的背影,她人很纤瘦,但整个人透着一种别样的精气神,虽然生病,但那股子气儿还挺挺的。

“上次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芮心禾冲上官珒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怎么?真金屋藏娇了?”

上官珒旋了一下手里的咖啡杯:“用问?看不出来?”

芮心禾“啧”了声。

“行啊你,够迅速的。难怪老太太最近这么高兴,原来是因为她啊。”

“奶奶最近情况怎么样?”

“还算稳定,心情好了,对抗病魔的意志力自然就强了。只是……”

芮心禾这个停顿的“只是”,像把刀一样插在上官珒的心上。他们都明白,老太太的病情不是开心快乐就能治愈的。

大厅里陷入了死寂。

上官珒沉默地抿着咖啡,虽不动声色,眼底的光却是冷泠泠的。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老太太,但担心也于事无补,现在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刚老太太还和我说呢,说佟小姐经常过去陪她唱戏,她这日子有滋味了不少。”芮心禾扯开话题,“所以,佟小姐是京剧演员吗?”

上官珒点头。

“挺好的,老太太最喜欢京剧了,忽然多了个志同道合的,换我我也开心。”芮心禾感慨了一番后,忽然又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挺好的。”

“什么?”上官珒看她。

“我是说,您金屋里藏着的这位美人娇儿挺好的。这浮躁的社会,有点本事有点姿色的都去求名求利了,唱戏可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

“你知道挺多。”

芮心禾笑了:“不瞒你说,我有个亲戚也爱唱戏,改天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男的女的?”

“男的。”

上官珒挑了下眉,不知为何,脑海里先闪过的是卞廷川那张绝美的脸。

他没答。

芮心禾见他绷着脸,有些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芮医生,你该走了。”上官珒语气生了不耐烦。

芮心禾登时就确定了:“你果然在吃醋。”

上官珒撇了芮心禾一眼,芮心禾站起来,整了整毛衣。

“好好好,我走。我说呢,一个小感冒,让我整整跑两趟,原来是真栽进去了。”她边说边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上官珒还坐在那里岿然不动,“重色轻友,都不送送我吗?”

上官珒闻言,大大方方起身。

两人一起走到院子里,芮心禾忽然停下来。

“上官,我能向你打听个事儿吗?”她的脸在阳光下红彤彤的,像是染了mini的颜色。

“什么事?”

“我听说,阿琛快回国了,你知道具体是哪天吗?”芮心禾敛着眉,显出几分娇羞,“你别告诉他我向你打听这事儿了啊,我就随便问问。”

“我没听说。”

“啊?”

上官珒笑:“真没听说,关于二哥的事情,你的消息向来比我们灵通。”

芮心禾被他笑得脸都快红透了,她扬手给了上官珒一拳。

“滚远点!”

--?--

佟冉立在窗口,遥遥看着楼下院子里的两道身影。

那个芮医生,身高腿长,气质过人,看起来和上官珒挺般配的,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她正想着,芮医生忽然一脸娇羞地扬手捶了一下上官珒的胸膛,宛如情侣间的推搡。

佟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揪了一把,一时说不上是酸还是涩。她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扯上了窗帘,用力地深呼吸。

房间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她脸颊燥热。

刚才,她不会是在吃醋吧?

佟冉“啪啪啪”地扇了扇两边脸颊,提醒自己要清醒,可心里还是像养了只小鹿,不停地乱跳着。

至于吗?不就是抱了一下吗?感情能这么快升华?

对对对,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她喜欢的是师兄,是卞廷川。

佟冉一边宽慰自己,一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想静越急躁,连带看芮心禾给的药都不顺眼了起来。她打开抽屉,胡乱地把药塞进去,随着她的动作,抽屉深处的一张照片露出了一个边角。

她把照片抽出来。

那是母亲佟明艳和她的合影。

照片里,佟明艳身穿戏服,挥动水袖,满脸油彩也遮不住她眼底的灵动与光华,小小的佟冉坐在戏台边,托腮望着母亲,露出一脸单纯的甜笑。

那时候,她们母女相依为命,虽然清苦,可彼此陪伴在身侧的幸福却是真真实实的,母亲柔弱又坚强,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甚至,她从没有在佟冉面前说过孙策的一句不是,她竭力想为女儿留下一点关于父亲的美好想象,可最后,那点想象却被孙策亲手毁掉了。

佟冉想起孙策提起母亲的态度,想起孙凌杰对母亲的侮辱,忍不住又泪湿眼眶。

“在看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上官珒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

佟冉抬眸,看到他双手抄兜,礼貌地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应允他进入她的房间。

“一张老照片。”佟冉收拾起情绪,“你进来吧。”

上官珒走进佟冉的房间,低头看向她手里的照片,一眼之后,他认真的评价:“你长得像你母亲,尤其是眼睛,很漂亮。”

无论什么时候,夸奖总是最受用的。

佟冉笑起来:“以前师傅也这么说过。”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谢谢啊。”佟冉道。

“谢什么?”

“谢你说的那句很漂亮啊。”

“我是夸你母亲。”

“那我不是像我妈妈嘛!”

“也是,那就当顺带也夸了你吧。”他一本正经,又似乎有点勉强。

佟冉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说话水平真是能耐,让人一瞬天堂,一瞬地狱,坐过山车都没有这么刺激。

两人相互看着,几秒之后,突然一齐笑了。

佟冉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在医院都听到了?”佟冉问。

上官珒点点头。

“你别误会她好吗?”她看着他,“她不是个坏女人,她只是被骗了,她只是遇人不淑。”

--?--

上官珒沉了口气。

她像是受伤的小鹿,瞳仁亮亮的,带着一丝恳切,让他想要伸手去抚一抚她的脑袋,可是他知道,这个动作或许会吓到她。

“佟冉,我没有经历过你母亲的人生,不会轻易给她的人品下定论。那些妄自评判她的声音你也不用在意,在别人眼里她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如果她还在世,她也一定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评价她,对她来说,你懂她,就够了。”

佟冉眼里的泪瞬间滚落下来,上官珒的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是的,母亲佟明艳临走时说过,她这一生只在乎佟冉一个人的看法,只要女儿不怨她,她所受的苦便是值得的,她死也能瞑目。

“我好想她,好想……”

“我明白。”上官珒柔声安慰。

“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

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更何况,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从小经历的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他怎么可能会明白她的痛楚。

上官珒并不为自己辩解,他由着她哭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佟冉,其实我很羡慕你,至少你和你母亲还有很多的回忆,而我,完全不记得我的父母是什么样子。”

佟冉被这句话惊得停止了哽咽,她睁着婆娑的泪眼,定定地看着上官珒。

上官珒立在灯光下,嘴角保持着一抹极淡的微笑,眼底却像看不到情绪的深渊。

“我出生两个月父母就车祸去世了,我是奶奶带大的。我没有关于父母的任何印象,甚至,没有一张与他们的合照……”

他的语气淡漠,但最后的停顿里却让人听出了苍凉。

佟冉看着他,沉默良久,忽然眼泪掉得更疯狂。原来,他光鲜亮丽的背后也有这么灰暗的故事。

上官珒本意是想安慰她,可没想到她哭得更厉害,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好了,别哭了。”他倚在书桌边,抄在兜里的手想伸出来,又按捺回去,“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顺带夸也夸不起来了。”

她一瞬间破涕为笑,计较地瞪着他,脱口而出道:“讨厌!”

说完,自己愣住了。

上官珒粲然一笑,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早点休息。”

他起身往外走,佟冉木然地坐着,觉得房间里的所有温情都在随着他的背影挪动。

“上官珒!”她叫住他。

上官珒回头。

“今天谢谢你。”

“又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