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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1 / 2)





  谢老夫人欣喜又余,复又有新的担忧。

  她知道,女人一旦出了内宅,对男人的依恋就会相应减少,一旦有了自己经营的圈子,视野就会开拓,所以,刘芝将来如果对谢晋成不满,她不会象今日那样,一切隐忍。

  这就是最让她伤脑筋的事,谢晋成毕竟是她的亲骨肉,而且,她瞧出来,儿子的心思还是在刘芝身上。

  谢老夫人暗叹一声,眉宇轻蹙,语气略显迟疑:“如果有一天,你有另外的打算,母亲不拦你,就当是你我没有婆媳的缘份,但这母女的缘份可不能断。”

  刘氏聪慧,自是听懂,她委下身,投进谢老夫人的怀里,眼中蓄泪:“母亲,媳妇一辈子也不离开您。”

  “说什么一辈子呢,你还年轻,将来路还长,我老太婆,能等到良媛给我生个小皇孙,已经是瞑目了。”谢老夫人心头触动,突然想起自已唯一的女儿,小时候到哪都抱着,可那年被南宫醉墨抢走后,便是多年后再回到自己怀中,对她也不再依恋,反倒是刘氏,风风雨雨,就这样陪了她十多年。

  这哪是婆媳情,分明是母女!

  刘氏不敢抬头,把谢老夫人搂得更紧,心里默默流泪,“母亲,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谢老夫人想到一会还有正事,不是煽情的时候,便敛了情绪,笑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晋成到底是我的孩子,这孩子心善,待人无心机,难免被人算计,如果有一天,他醒悟了,母亲恳请你,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你放心,将来你就算是再嫁,母亲也是给你一大笔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如何?”

  刘氏抬首,拭去眼角的泪,含笑道:“母亲,瞧您说的。”

  这时,百合敲门进来,轻声道:“老夫人,人来齐了。”

  刘氏忙扶着谢老夫人坐起,弯下腰,帮着老人穿好鞋,方小心翼翼扶她下榻。

  谢家的女眷相继走进内堂时,手脚利落的内堂丫鬟已在这里摆了瓜果茶点。

  堂内茶香四溢,让人心情不由稍稍放宽。

  谢老夫人在刘氏的搀扶下,从偏厅步出,内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个挤堆聊天的妇人马上离开,找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垂首站着。

  刘氏瞄到,方才被众人围在中心的正是郦海瑶,她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身时,脸上残余的笑容尚来不及褪却。

  谢老夫人坐下后,指了指右边首位,“阿芝,你坐着。”

  那个位原是钟氏坐的,现在,谢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指让刘氏坐,显然是有意让她接手谢家内宅大权。

  蔡氏嘴巴微微扁了一下,乖乖的在下首位坐了下来,现在刘氏的身份不同了,将来指不定就是个浩命夫人,她凭什么和她去较真。

  周以晴是客,便坐到了右边的客位上。

  妾氏和通房只能站在正房的身后,郦海瑶纵然百般不满,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较劲,便静静地站在了刘芝的身后,眼角瞟着刘氏白皙纤细的后颈,脸上浮起了一抹复杂的表情。

  “这时辰,把你们召到这,是因为有件事,必需马上处理。”谢老夫人极为罕见的语气,让内堂上的人蓦然心惊,猜不出是何时。

  谢老夫人掌权半生,平日即使没什么表情,身上也透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变得小心翼翼的磁场,这会眉眼俱厉,看得众人心情胆颤。

  蔡氏忍不住暗自嘀咕:怎么回事,让大家来内堂,不是宣布喜事么?

  周以晴亦暗暗纳闷,按说,今日是谢家的大喜之日,谢老夫人何以用“处理”如此严重的两个字。

  谢老夫人眼底薄薄划过如锋深色,冷硬道:“金玉,你进门早,说说,这妾氏要是在行房时,在男人身上可见的地方留下房事的痕迹,这事该怎么处理。”

  众人听了,反倒偷嘘了一口气,瞬间便抱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来看戏。

  谢府虽然脱离宗族,但不代表没有规距。只是,在此之前,但凡不出格的事,谢老夫人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独——

  妻妾故意在男人身上留下印子之事,谢老夫人是最难以忍受!

  谢老夫人认为,谢家在西凌也是个体面的人家,男人出去经营应酬,若带了这些房事的印子,只会让人看轻,更会外人取笑谢家的家教,所以,不论是妻或是妾,一旦做出如此行径,谢老夫人是决不轻饶。

  以前,就直接杖责一个大胆的通房小妾,并将她卖掉。

  从此,谢府上下妻妾,无人敢在这事上拿去示威、邀宠。

  袖襟下,周以晴狠狠一抖,不详的预感钻入心里,不自禁地看向郦海瑶,果然,郦海瑶脸色都变了,眼底尽是仓皇之色。

  “回母亲话,犯了此忌,嫡妻禁足三个月,罚例银三年。妾氏杖责十大板,有子的禁足半年,无子的送其回娘家。通房丫环一律杖责十大板,活契的赶出府,死契的卖了。”蔡金玉回完话后,眼睛扫了一下郦海瑶,眼里不无同情之色。

  好好的一个东越女商,跑来这里受气。

  郦海瑶知道自已跑不掉,也不待谢老夫人出声,自行站出,小心翼翼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母性十足地护着腹部,俨然是一副孕妇临盆之态,连同神色亦是娇柔示弱,“母亲,媳妇初来乍到,不懂规距唐突了,望母亲看在媳妇第一次的份上,饶了媳妇,以后再也不敢……。”

  “媳妇?”谢老夫人突然冷哼一声,拿眼角瞅着蔡氏,蔡氏暗暗叫苦,这原本不是她房里的事,怎么让她净做得罪人的事,可谢老夫人的眼神她焉能不明,想装傻都不行,只好截口道:“郦姨娘,你应自称妾身,媳妇是正房方能用的自称。”

  “是,妾身记下了。”郦海瑶脸色闪过一丝惶色,仿似做了多大的错事般,一副受尽逼迫的模样,“多谢三夫人提醒,海瑶在此多谢了。”

  众人心中恻然,暗叹:可怜,有了身孕还得受这罪,二老爷要是知道了,该心疼坏了。

  “既然是首犯,且,念在你有孕的份上,那就从轻发落,掌嘴十下。”谢老夫人淡淡瞅了如容一眼。

  如容一怔,心里直发虚,暗道:怎么让我来执行,凭白得罪人,要不要我活呀。

  可转念一起,二房没有旁的妾氏,让正妻刘氏来执行,或是来奴才来掌嘴,似乎都不合适。

  周以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容是谢晋河的妾氏,如今,钟氏倒了,如容凭着三个儿女,很有可能被扶正。

  谢老夫人这一招,无疑是让郦海瑶跟大房和三房同时埋下嫌隙,

  那还不如让刘氏来掌嘴,虽然郦海瑶看似亏了,其实是买了人心。

  思及此,她频频朝着郦海瑶递眼色,让她自行向刘氏谢罪。

  郦海瑶触及周以晴递来的眼神,也明白周以晴的提点,但她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看向坐在一旁的刘氏,脸上平静得如同千年古井,仿佛这内堂之事与她毫无关系,眸光霎时愈发暗鸷难辨,眉宇一派冷冽,当即,决定不再示弱。